余靖宁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老板娘的意思是余知葳难产了。
他脸色陡然就变了,问那老板娘道“这……那……”他是想问那该怎么办,可这个时候却全都卡在喉咙里,甚么都问不出来。
他问了能怎样,他在这儿和个多余的没有甚么分别,一点用处也没有。
那老板娘看了他一眼,把人往屋子里拉,那兽医也从屋中出来了,余靖宁没明白她们是何意。
“你先别‘这那’的了,她说要与你说几句话。”言罢就把人推进了屋。
余知葳的下身被棉被盖住了,遮掩了所有血腥的颜色,只有血的味道还弥漫在空气中。余靖宁没少闻见过这种味道,但这一回的血腥味,全都是余知葳的血。
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瞧见余知葳半靠在枕头上,连嘴唇上的血色都瞧不见了,整个人瞧着都像是纸做的一般单薄,只身前那个硕大的肚子瞧着是真的,肉眼可见地一下一下收紧着。
余靖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边的,待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是余知葳蔫蔫得唤他大哥哥。
“我在。”余靖宁道。
余知葳嘴上的皮都翻起来了,她自己添了两下,就想往下撕,被余靖宁用手拦住了“别撕,疼。”
“别的地方那哪儿能算疼呢。”余知葳才说完这话,就跟要印证似的疼了起来,可这会儿她除了闭眼皱眉,两手揪着肚子上的衣料,再没甚么力气呻吟了,“瞧我这乌鸦嘴。”
余知葳挨过了那一拨漫长的疼痛,才与余靖宁说了那么句话“你留件内衫给我罢,中衣就成。”
余靖宁一愣。
余知葳冲他笑“我冷的很……”她说完这句话,好似是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咱们俩,不是同袍之谊么……”
余靖宁看着余知葳,觉得自己鼻子发酸,背过身去就将自己的系带解开,脱下了最里面那件小衫子,递在了余知葳的手里。
余知葳捏着那衫子,又陷入了长久的痛苦之中。
待到这波疼痛过去,她才趁着短暂的空隙笑道“你记不记得当初,是……是在辽东,在哪座城池我不记得了。我后心中了箭,后来醒来之后,发现身上穿着的是你的外衫……”
她没力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甚至语序都有些颠三倒四,余知葳又哼哼了一阵,接着道“我怎么没把那件衣裳留下来呢,留下来……做个念想也好啊……”
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也罢把脸上凌乱的发丝给扒拉开了,竟然拿出另一件中衣来——是她方才就脱下来的“我原先看话本子,那上头的两个人,见最后一面的时候,就是互赠了最里面穿的那一件。”
余靖宁听了这话,脸上就更黑了“你怎么这会子说这种话,不怕丧气。”他这会儿的确是板着个训斥余知葳的脸,心里却疼得要命,恨不得替余知葳受这样的苦。
“你放心,贺霄死了我都不会死,他死了我就直接做太后了。我不会死的,我也不能死,我要是死了,这孩子就直接被他们拿走做傀儡去了,门儿都没有。”余知葳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小,余靖宁凑近了才听得见,“我就是……就是怕,待我们回了京城,你就与从前一样,再也不理会我了。对,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是我说的,可是……对不起……”
余知葳忽然哭了起来,原先的眼泪都是疼出来的生理性泪水,这会子却是真真切切地哭了出来“对不起……”
她长这么大了,就忽然想任性这么一回,她想留余靖宁在她身边。
余靖宁方才还是半蹲半跪着,这会子却是彻底跪在了她床前,他伸手去擦脸上的眼泪,自己却也哭起来了“不怪你……不怪你,该怪我,先开始错的就是我。”
余知葳没哭两声,便又疼起来,脖颈上的青筋都突兀地立了起来,喘不上气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