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也就是会试,是一场十分难受的考试。
难受到甚么程度呢,统共考三场,一场要考三天,前朝的时候初场的考试是在三月初九,到了大衡隆武帝登基之后,这场考试就往后挪了挪,十五才开考第一场。
理由自然是隆武皇帝体恤考生,觉得初九开考天气还颇寒凉,考生在贡院当中一待就是三日,出来歇不了多久,便又进去了,实在是受罪。
于是这日子就往后挪了挪,十五之后起码日子是真正暖和起来了。
余知葳当初被充作男儿教养,学的是科举的那一套,知道了这么个规矩以后,甚至还调笑了两句。
是不是隆武皇帝当初自己考过,被冻着了,所以登基以后才定下了这样一条规矩。
当时她就挨了教书的先生一戒尺,敲在头上“不务正业,玩物丧志。”
好在余知葳脸皮厚,嘿嘿笑了一阵也就过去了。
三月十五正是个阳光尚好的时候,才是清晨,太阳就已经晒得人面皮有些烫了。
李知由家人送到了贡院门口,才下了马车,就瞧见了不远处陈家的车架。
他知道陈晖是要来当考官的,于是与家人道别之后,就快步走上前去,刚好趁着陈晖下车的时候搀了他一把“老师。”
陈晖见到自己的得意门生,脸上先是露出些笑意来,而后就赶紧板起脸,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今日你我不只是师生,你是考生我是考官,怎好这般过来套近乎。”
李知明白他这是示意自己要避嫌,于是忙不迭退开两步,俯身行礼道“那学生进去了。”
陈晖把手一挥“去罢。”
他看着李知又揖了揖,提着自己的书箱便走了。走到贡院门口,他将引来自己会试的第一场考验——验身,就是看看他有没有夹带。
从陈晖这处往李知那处看,正巧是迎着阳光的,陈晖看他得眯着眼睛。别把知哥儿安排到恭桶旁边的位置才好。
眯了一会儿,就觉得眼睛酸了,才要取帕子出来,就听见有人唤他“伯朝兄。”
陈晖往旁边一看,却是谭怀玠。
会试的考官统共两名,选法很有讲究,官阶不能太高,但必得是大学士出身,挑挑拣拣,正好挑出来一个陈晖。
余下的十八名同考官,选法与考官差不多,不过官阶的范围放得更低了些,谭怀玠也恰好落在这个范围中。
他今日做同考官,负责些监考发卷的事宜。
“伯朝兄,那是李家四郎吗?”谭怀玠冲着李知的方向努了努嘴。
“正是,我这不成器的学生,今日也要上考场了。”陈晖笑起来,拿手在自己眼睛跟前搭了个小小的遮阳棚,“是不是时候快到了,咱们也进去罢。”
两人客客气气,互相道了句“请”,这才走进考场当中去。
考生们的噩梦就这样开始了,三个隔开了的三日之后,会有人金榜题名,也会有人“三年后再战”。
当余知葳这样给惊蛰描述会试的时候,惊蛰一脸的惊恐“这样?这样那些读书的相公们都当真受得住吗?这三天他们都在那个小隔间里面不吃不睡的吗?”
余知葳哈哈一笑,表示“其实读书也是一门体力活。”然后告诉惊蛰,“其实他们都自己带干粮,然后考试期间就在那个小破隔间里面小睡一会儿。”
于是惊蛰对这读书考举的事也感到一脸敬畏了。
一旁的冷长秋原本手里攥着笔,正帮着余知葳分担一部分奏章的批红任务,听了余知葳说完这话,于是停了手下的东西,偷眼去看惊蛰。
“长秋。”余知葳轻咳一声。
等到冷长秋的嘴角弯出一个明显的弧度之后,冷不防被点了名,手里的笔差点就把手底下的奏章画出一道长长的印子来。
冷长秋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