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余靖宁才问道“你当初,当初在顾家的时候,闺名叫甚么?”
余知葳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个问题“巧兮,顾巧兮。”她有十一年没有提过这个名字了,如今从嘴里说出来,像是说着一个别人的名字。
她似乎忘记了,婚礼六礼当中,有一个程序,叫做问名。
平朔王余家和少阳王顾家,放在无病无灾的太平岁月里,本就该是本当户对做姻亲的人家。
“我记下了。”余靖宁盯着余知葳的眼睛,对着她笑了一下,“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你大爷的来世!”余知葳听了这句话,当真是气得头皮都快炸起来了,“要甚么来世!”
说完,她就不管不顾地,俯下身去吻住了余靖宁的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余靖宁当即觉得自己心里脑中有甚么东西绷断了,又有甚么东西炸开了,一股热意顺着脊梁骨攒上了脑门顶,卷得双耳都嗡嗡作响。
他肯定又发烧了,浑身都在发烧,不止是脸上,下头也烫的吓人。
两个人身上的味道交织在了一起,血的味道,汗的味道,喝过的药,呛鼻子的火药味儿,全都混混沌沌地揉在了一起,一时间不知道天上地下,今夕何夕。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是在干甚么,反应过来之后很明白自己该推开她,可是却被余知葳细碎的吻淹没了,他没有推开,反而紧紧箍住了她。
余知葳细细碎碎地在他耳边呼喊着些甚么,可是每一句却都是破碎的,不成句子,听起来有点像在骂人,可是又好像是在喃呢,呜呜咽咽的,像一头受伤的小兽。
高一声低一声的话语碎在余靖宁的耳畔,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让人胀鼓鼓地发疼。
他觉得自己疯了,连她也是,贴在一起的的地方有时候冰凉,有时候滚烫。
他拆散了她的骨肉,重新把人捏成了水,融进了自己的体内,好像这样她就永远属于他了。
从前的,以后的。
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他们不需要说话,这种时候不允许有任何情话来打扰这种又崇高又污秽的时刻。
也没有情话能配得上他们。
没有头的大佛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悲悯着这两位交融着的,可以称为“众生”的物体。
我渡不了他们,没有人能渡得了他们,罪恶太深了,可明明两个人都又那么无辜。
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