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到台州的时候,正是遇上了台州下第一场雪,薄薄的,刚开始一落在地上就散了,余知葳到的时候,竟然也积了一层。
她是踏着雪从马上下来的。
余知葳一从马背上下来,那匹马就直接累到在了地上,再也没爬起来——江南不需要在增兵了,余知葳下江南的时候甚么都是一律从简,就是为了能更快赶到江南,一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几乎昼夜不休。
余知葳也觉得一下马,两个腿都在打颤,险些一个踉跄摔在一群五大三粗的兵士面前。
她是天家妇,哪有一个敢伸手扶她一把的,给这群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幸亏,余知葳靠着自己手上的一杆梨花枪撑住了。
她才站稳,底下人就呼啦啦跪了一片“参加皇后娘娘。”
余知葳环视了一圈,一眼就瞧见了车四,车四自然也看见了她,一个没忍住,就哽咽出声了。
“我如今是在军中,你们也不必唤我娘娘。”余知葳左右踱了几步,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这名号是嫁了人就有的,不是我自己挣来的。今后还是唤郡主罢,娘娘那是贺家的妇人,绥安郡主才是余家女儿。”
跪在地上大大小小的将领听了这话,有几个又红了眼眶,全都抱拳对着余知葳道了句“是。”
余知葳这才要他们都起来。
“车四哥,还有,车三哥是哪位?”余知葳先是看了一眼车四,然后又瞥了一眼他身旁那个看起来和他生的颇像的汉子,觉得这就是车三。
果真,车四和他身旁那个人同时对着余知葳抱拳道“郡主,属下在。”
“嗯。”余知葳淡淡应答了一声,这让车家两兄弟都觉得十分熟悉,恍惚了一会儿,才觉得她这样应答,神态竟然与余靖宁一模一样,“我大哥哥帐子在何处,先领我去帐中罢。”
车三车四赶忙答了是,引着余知葳往帐中去了。
余知葳一连骑了几天的马,两条腿磨的几乎要不得了,往椅子上一坐,几乎疼得要“嘶”出声儿来,可她一咬牙到底忍住了,问车三车四两兄弟道“你们将我大哥哥前几日失踪的那一战事,无巨细与我说来。”
她手里面拿着的是一张江南的小地图,细细看了一阵,将周围的地名大致都记了下来。
那天同样在水中作战的车四首先开了口“回郡主的话,那日晚间,属下和王爷领闽浙水师在水中练兵,分开两队,假作敌对作战。”
那不就是军演,余知葳心想。
“王爷和属正巧是分别率领了两队,没过多久,忽然起了大雾。”车四说到此处,皱了皱眉头,“说来也蹊跷,那敌军的船队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我们明明有两艘主战船,可他们却好似知道王爷在那一艘船上似的,偏偏要追着王爷的船打。”
车三这时候也接话道“回郡主的话,属下领的是陆军,没法子下水,站在岸上干着急,就瞧见那起子贼人把咱们船队冲散了。后来雾气又大,我四弟他们拼杀了很久才回到港口之中,但是这时候就没有见到王爷的船了。我们在陆上也与敌人拼杀了一阵,他们没过多久就败下阵来,退回海上。这个时候,雾气也散了,还是不见王爷。我们怕王爷的船别是沉了,派人打捞了许久,却连木头板子都没有瞧见,更别说是人了。”
余知葳一边听着这两个人说话,一边看着手上的地图,忽然指着地图道“这普陀山是个甚么地方?”
车三车四两个人凑上前去,看见余知葳指着的那一处小岛,正在宁波不远处。
车四率先接了话“此地虽然唤作普陀山,但实则是个岛,离宁波也不远,不过是个百十里的距离。”
“我有个问题。”余知葳忽然抬起头来,看着那两个人,“如果我大哥哥在身后敌人过多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回到港口中,他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