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雨鹙给樨带来的恐惧依旧留存着不小的副作用。
梦里的大雨,火灾,以及在雨水和灰烬中崩溃的自己,那种无力嚎啕的窒息感席卷他的神经。他所梦见的依然是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他跑到支离破碎的现场以后,又被那个把他从客栈救出来的男人带回了黑暗狭窄的小屋里。
那个男人一直蒙着面,樨至今都不知道他是谁,可是他对樨的事情却是异常清楚。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也看到了,一场大雨以后你什么线索也别想找到,连地基都烧秃了,雨水一冲全是脏污,你去了除了能滚一身泥没有任何用处。”
“如果不是你父亲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会出手救你。我现在是戴罪之身,无法在这里久留,带你一起离开也是不现实的。何况,我想你更应该留在这里,去做你需要去做的事情。”
“你要做的事情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找到你所希望找到的,挽回一切的办法。”
“你父亲什么都没告诉我,但是我知道只有一个地方能够还原一切的全貌,那就是别洛暗部的情报机构北阁。而想要成为北阁成员,像你这样没有家世背景来历不明的孩子,只能通过月观学宫这块跳板。以你的天赋,进入天才班没有问题,天才班有优先考察权,你在准考以后,可以利用这个优势进入北阁。”
“但是,自从当年梦之月汶事件以后,北阁已经不再收女人。你要进入北阁,首先要抛弃自己身为女孩的身份。这是赤金鹣鲽点翠金镯的雄镯,能化女为男,它自身的障眼法能让别人忽略它,这东西可以帮到你。”
“我只能做这么多,如果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我早就已经离开却长城。如今我也该走了,你好自为之,别说我没帮过你。”
男人话语中的冰冷让当时年仅五岁的她心如刀割,她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随后那一年的流浪更是往事不堪回首。那人的话完全不像是对一个五岁的刚失去了双亲的小女孩说的,他的语言无情却又详细,一步步教导她应该如何进入北阁。可是对于年幼的樨来说,他那么多话只有一些词最重要。
月观,天才班,准考,优先考察权,北阁。
整整七年他都无法了解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父母就离自己而去,为什么莫名其妙就背负了很多沉重得不得了的东西。他从未和别人说过这些压在心底的事情,脸上分明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心脏却时时经受着凌迟。
他的确没有忘怀当年的事,可是时间慢慢把那种痛苦减轻了许多。七年里他也曾饱受欺凌,也曾获得流浪以来第一份温暖,如今拥有挚爱的朋友和师长。那么,那一天的遭遇就会因此而忘记吗?
不可能。
只是如今,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像说起一件重要而久远的事情一样谈论当年的事情。他没有忘记自己七年来的任务,但淡忘了许多细节,同样淡化的,还有深刻的感情。
然而,不知占据了他多长时间的梦境却又让他身临其境,再一次感受到当时的自己所怀的心情,梦境像诅咒一样纠缠着他,让他的心再次支离破碎。他不只是为那件事本身痛苦,还为了这些年淡化了痛苦的自己而感到痛苦。
他误以为这是他不负责任、无情而又愚蠢的表现,他觉得自己对不起父母和那个男人,也对不起自己。
可实际上,又有谁能够在慢慢的时间中始终如一地保持清晰的记忆和情绪呢?
樨从未忘怀自己的任务,只是七年来他已经太擅长应付痛苦,以至于蓦然回首,才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仿佛慢性的毒药。此刻的他并不完全被噩梦痛苦折磨,而是被自责煎熬着。
当菍子听说雨鹙也来了凌族,顿时就控制不住地折腾起来“让雨鹙进来,让雨鹙去那里!樨在里面,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