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五年的春天,来的比以往要稍晚一些。
但无论早晚,该有的春光依旧明媚,一阵风经由南江以南悠然而来,拂过探出头的草尖嫩芽,穿过葱郁的森林树梢,裹挟一阵源自上古的腐朽与芬芳,悠远而去。
太雷城城门口,着装各异的人不断出城入城,有南疆人,有西楚人,甚至还有身着大唐的商贩。
这座城池极大,就规模而言,可能不输西蜀那座渝州城。
城中也是热闹非凡,这里没有大唐那么多规矩,从不讲什么坊市传统或者宵禁之类的强制命令。
太雷城中,自有一套管理的制度。
城中道路修的极宽敞,从路口一眼看去,便可以感受到当初建城规划者的大气手笔。
来自天下不同地方的人们在路边各自摆摊,有面相粗糙的江湖汉子,也有散发着些许书卷气的青年郎,他们也许在此前的省份各异,但现如今,都是一个在商言商的商人。
士农工商?
这是大唐和北齐那吃饱了撑的的儒家读书人才爱这么划分。
心存芥蒂,一味的困守于一家之学问,难成气候。
当然,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既然是江湖,便不会如白水一般总是平静。
真正的江湖,应该比作一个酒葫芦,一只酒葫芦中,应该装过许多的酒,烧刀子辛辣,米酒醇香,女儿红绕肠,仙人酿醉人...
江湖里,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这不,城西的来福客栈便发生了一桩祸事。
傍晚的时候,来了两伙人,一伙西楚人,另外一伙是南疆商队。
本来大家伙是井水不犯河水,大路两宽,各走一边便是。
奈何冤家路窄,这伙西楚人中,看样子是主心骨的那个锦衣公子,好像曾经把那伙南疆人中的一个部族少主的女人给拐骗了。
江湖啊,说大不大,说小爷不小。
酒逢知己千杯少,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干柴遇烈火一旦相遇,怎能了得。
于是,纷纷的亮出了各自的家伙事,干了起来。
二三楼之上,许多住客都给一楼的打斗声给引了出来,站在围栏边看着这出好戏。
这些住客中,许多都带着穿的暴露且身段儿妖娆的女子,他们一边看着,搂腰的手还不肯老实。
而这些女子,也自然不是这些客居太雷城的女眷,有多少人会拖家带口的行走江湖?
这样太不爽利!
她们大多来自城中的二三流青楼,接受了恩客的重金而来,一方求财,一方求色,各取所需,所以面对这些男人的上下其手,在风月场所中浸淫多年的风尘女子们,面上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娇嗔的俏脸蛋儿上刻意的绯红,更加引得这些恩客的心尖儿瘙痒难耐。
楼下那两拨人打了快有刻钟了,三楼最右边的一扇紧闭的房门慢慢被打开,一个身着雪白衣衫,面若白玉的男子默然而出,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一楼的吵闹。
本来只打算瞧一眼的他稍稍听了几个呼吸,多看了其中一个南疆汉子一眼,此人身上穿着的是南疆人习惯的兽皮衣裳,面容上依稀可见一处疤痕蔓延到左眼眼角,浓黑的大胡子快要将整个下巴都给埋藏了。
到了他这个境界,自然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南疆汉子的出手恰到好处,看似此次都是有惊无险的避开那西楚青年的长剑,实则每次的差之毫厘之间,实力是云泥之别。
他又看了几眼,那西楚剑客的实力在王玄种品左右,而那南疆人,大概已经踏入了霸玄境?
也许是觉得洞穿一切之后太无趣,那白衣青年转身打算回房。
“可是落梅山庄的北宸良?”
白衣青年北宸良转过头,漠然的望向左边回廊口拿着酒壶慢慢走过来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