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反·欲盖弥彰之计也。”袁绍喜道“俗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何后既知‘衣带诏’,为求自保,必会密报蓟王。料想,事关三宫鼎立之大局,蓟王必慎重以待。且诏出窦太皇,蓟王亦需谨慎行事。非不得已,必不会公之于众。我等,只需坐看时局变幻,虽箭在弦上,却引而不发。待价而沽。为制衡党人,何后并董太皇,必有所动。”
“结好名门豪右,世家大姓。”袁术脱口而出。
“只需蓟王就国。朝堂之上能与党人相抗者,唯剩我等。”袁绍一语中的。
“那时。党魁之,计成矣。”袁术亦面露得色。
“三宫鼎足而势不两立。”袁绍目光深邃“乃乱之始也。”
言及此处。袁术不无担心“那时,我辈能兴否。”
“事在人为。”袁绍豪气自生“若不奋起一击,天下必为玄德所得。那时,我等名门大姓,家破人亡,存续无望。”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袁绍、袁术等人,自幼耳濡目染。皆以家门利益为重。豪门大姓之所以在魏晋蜕变成世家,乃至门阀。“门第观念”之根深蒂固,更加推波助澜。正如罗马将异族,皆归为野蛮人。此举,为奴隶制大行其道,占据道德及法理高地。并自上而下,拥有良知豁免。故将奴役和剥削,视作天经地义。
“门第”的作用,亦是如此。
“高门华阀,有世及之荣;庶姓寒人,无寸进之路。”
于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有些人,生而高贵。有些人,天生卑贱。两汉“布衣卿相”,再不见踪迹。出身寒庶,不为士族所重,甚至被高门华阀骂为“傒狗”。“尚有余臭”,恶语相向。
刘备窃以为。“门第”,便是后世饱受诟病的“种姓制度”。阶级固化的后果,太过可怖。五胡乱华,与其说是外族入侵,不如说是寒门倒戈。
正因看到这点,刘备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种姓制”在华夏生根发芽。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
再想蓟王年少时,南下平乱。夷黄穰三族前,发问我家待你如何。
待你如此之厚,何以仇寇报之?
见袁术无语。袁绍略作思量,这便了然“你我与玄德,莫逆之交。先前相聚于胡姬酒肆,席间我试言道,若玄德有意大位,我等当鼎力相助。奈何玄德心意已决,不欲与我等,共分天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公路,切莫因私废公。”
袁术忽问“兄长,当真只出‘公心’否?”言下之意与刘备为敌,可夹有私怨。且还另有一问兄长当真如此在意宗族否?
目视袁术,袁绍忽笑“公路以为然否?”
“弟,实不知也。”袁术答曰。
西园,长乐宫,长秋殿。
“下臣,拜见太后。”守丞刘平,趋步近前,肃容下拜。
“守丞免礼,赐座。”帘内何后,如沐春风。
“谢太后。”刘平再拜落座“敢问太后,召臣何事?”
“乃为‘衣带诏’。”何后直言相告。
“这……”刘平表情,说明一切。再做遮掩,已不及也。兵法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何后脱口而出,刘平始料未及。这才露相。
何后轻轻颔首“守丞果已知晓。”
“不敢期满太后。”刘平言道“多日前,下臣便知此事。乃后将军董卓,邀袁绍等人,洛阳相聚。汤池沐浴时,趁机将密诏缝于衣带之内。”
“此诏,出自何人?”何后明知故问。
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刘平唯有硬着头皮,继续答曰“许,诏出窦太皇。”
“太皇意欲何为?”何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