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子,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别堵在心里,你说出来吧,说出来会舒服一些。”
“我今天又杀人了。杀的是一些市井无赖。他们被岗村次郎当成军统特工,枪毙了十人,还被拍成照片,造了一些虚假的材料,然后上报给东京大本营。就说绑架中村宫庭的敌人已经伏法。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这是日军惯用的伎俩滥杀无辜,欺上瞒下。
“这件事不是你亲自动的手吧?”
“不是我,是荒木冢动的手。在他转身离去的一刹那,我真想拔枪一枪干掉他。后来我忍住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干我们这一行,哪怕亲人在我们面前牺牲,我们也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我们的职业要求我们,必须假装冷血。我还被多田骏要求亲自动手处决犯人。这样的时候,我要求自己冷静下来,瞄准一点,争取一枪毙命,减轻他们的痛苦。”
刘达成说起这样的事,表情仍然很平淡。连川岛秀子这样的老特工都觉得,他是一个冷血动物!
“难道你不心痛吗?”
“当然心痛。但我没有任何办法去救他们。除了让他们快速地死去,我并不能做什么。你很明智地让荒木冢去当刽子手,而我是被人逼着,亲自向自己的同胞开枪。这种痛苦,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多田骏把我枪毙人的事迹拍成照片,发表到报纸上去,我还是十恶不敕的大汉奸。我很可能在某一天,死在中国人的枪下。”
“嘘我不许你说这样晦气的话。你不会死的,永远也不会。”
相比之下,川岛秀子承受的压力要比刘达成轻得多。刘达成用自己的遭遇说事,很快把川岛秀子从思想的泥淖里拖出来,让她得到一种自我安慰。这世界上还有人比她更惨!
过了一会,川岛秀子问“达成,我能为你做一些什么?”
“暂时保持沉默。沉默过后的爆发,就如火山爆发一般,炽热而充满激情。”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也许我会变成孤魂野鬼,永远也回不了日本。要是能为反战做一点贡献,我会觉得很骄傲。因为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刘达成轻搂着川岛秀子,在他的眼里,她的人性正在慢慢地复苏。这对于刘达成来说,是一件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