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面质疑嘲讽,这还是梁师成执掌大内以来的第一次,而且质疑者还是区区侯府下人。
老太监大怒,三角眼顿时寒光四射。
但看到周管家好整以暇踩着张衙内脖子,手中亮晃晃钢刀也没收起,仍然对着张衙内,侯府人摆明了要掐人质以死探明朝廷对主家到底是什么意图,梁师成只为顾忌送了张衙内的小命断了张邦昌家的根遭到张邦昌日后阴损报复,也只能强忍这口气。
他又恢复笑脸。
“周管家,你这是什么话?”
“杂家与你家侯爷相识于微末,这多少年的交情了?”
“那时你周管家还只是公廉跟前的小跟班,很灵醒。杂家可没少向公廉夸你。”
但周管家无动于衷。
梁师成意识到这次的差事难了,
心里恨不能喝令禁军把侯府夷为平地,但却笑得越发温暖人,显示了大奸宦的过人表演功力。
“罢了。罢了。”
“官家传的是口谕。杂家看你们如此戒备不信任朝廷,理解你们的委屈和难处,就代官家免了你们的常仪。周管家,”
他指指张衙内,“换个人看着吧。杂家和你说说官家令杂家来这的意思。”
这手好使。
周管家应了,换人继续踩着张衙内脖子让这混帐败类继续品尝作恶的难受后果担惊受怕,跟梁师成到一边私聊。
侯府无疑是明白人,摆明了态度,就等着听皇帝对此事的处理方式来判断朝廷对沧赵家族的意图。如此,再拐弯抹角绕弯子蒙人耍人就没意思了,梁师成也不耐烦多费时间,直接说开了。
“官家得知此事极为震怒,明白侯府委屈,宽恕了你们的罪过,不追究罪责。还要惩罚闹事者。你们放走的,现在又抓到开封大牢了。门外这些死了家主的也照样难逃惩罚。”
周管家听了这话却没有浑身一松的喜悦,眉头一皱,淡淡道“不对。不是恕罪。贼来需打。侯府本就没罪。这种大是大非的要命问题,万不能混淆不清。否则必有后患。日后必会有人拿今日这事大做文章坑害我家主人。”
他瞅瞅梁师成又看着张衙内,毫不客气地冷笑道“朝中这些大员,谁不知道他们治国安邦没能耐,也没那个热心劲,多是无胆无骨无忠无德无耻的草包小人,算计坑害比他们强的能臣功臣却是能耐得很,胆大得很,更热心得很。”
“还有,侯府和我家主人可不是委屈,而是冤屈。”
“为什么卑贱商人和这些只会吃喝嫖赌坑害东京百姓的混帐衙内敢欺上侯府公然明抢?”
”他们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那么不懂大事。这背后暗藏着什么?”
“是不是张邦昌等在筹划什么阴谋,让他们儿子察觉了才敢如此肆无忌惮欺负侯府?“
“为什么其它边军的奖赏一样不少,清州军此次保边功劳最大,战功奖赏和阵亡抚恤却一个大子没有?军饷也拖拖拉拉?”
“国家遭难,朝廷没钱?”
“呵呵,少扯这个。”
“高太尉等出征功劳大,拉钱粮的船只车辆浩浩荡荡来京城几月不绝,朝廷有没有钱,京城人哪个不清楚?”
“说国家困难要有人带头牺牲贡献,为什么别的官员不肯牺牲半点利益,反而钱粮官爵丰厚,偏偏只要我家大公子牺牲?忠君报国功劳最大的反而要受虐待,这是什么道理?当我家主人好欺负,这几年步步紧逼着坑,坑上瘾了吗?”
“加封个龙图阁大学士就能顶功劳了?”
“呵呵,满京城,大学士多如狗。”
“只会吹牛喝花酒空谈误国的也是一堆堆大学士。龙图阁大学士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视如草芥的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