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赵佶已听完大致汇报,惊得毛笔掉了,把一幅为解闷而正画的美图弄废了。
心情不好,画得也不在状态,不满意,要完成的画毁了,赵佶也不在意。他完全是被这些纨绔和京城富商联手欺压侯府竟然直接抢上门的事惊怒了。哪还有心管画不画。
那些人想干什么?
确切说那些人背后的权贵们想干什么?
是想联手逼朕早点除掉赵公廉,还是谋更大的利,想加大灾难毁掉朕的江山?
他这个皇帝当得糊涂当得瞎眼瞎,但智商情商都绝对够高水准,对地方上的灾难严重程度也非一无所知。
从出任高阳关路总指挥的宿元景宿太尉上的奏折上,赵佶也能看出地方上的一些巨变,明白了许多事。
原来,欣赏的文武全才郑居中可能并不是堪用的人,可能根本没有治国实才更没有带兵之能,只是个虚荣不要面皮的老货绣花枕头,还敢对朕撒谎夸功,不可信不可依靠。
原来,高阳关路诸辖区和边关险情已经危险到这个程度,赵公廉在边军的威望如此之高,若是蛮干除掉,引起的危害只怕无法想像。
赵佶看懂了宿太尉奏折中隐含的劝谏大宋江山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这个时候一定要安抚住赵公廉,让他有信心继续忠心为朝廷效力。
他已经暗示整天揣摩他圣意的群臣不得再刁难赵公廉了,都配合着稳住沧北定海神针,可那些人却惘顾朕意这次直接打到侯府上。这要是让赵公廉知道了,会怎么想?
侯府人说念着君臣多年知遇之恩?
是呀,若非如此,满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猜测朝廷是不是在着手逐步剪除赵公廉兵权和羽翼准备下手,怕是大宋其它地方的明白人也看出来了在看风向,以赵公廉的聪明劲,远在沧北即使不知东京情况,也能判断出来端倪,却还在专心努力镇守和发展边关死保大宋,这种动力应该就是源于此。
赵公廉对朝廷,准确地说是对他这个皇帝还抱有感情和希望,定有侥幸心理。
而大宋,或者说是历代王朝,正是利用这种希望把那些权臣或影响力太大的隐患钓着一步步削弱再果断清除的。
历代这种事都是方式各异,本质却殊途同归。
都是先加官进爵以示恩荣和重视,实际却是逐步架空权力,控制其脱离势力范围兴不起风浪,再找碴猛然翻脸问罪。
最巧妙,最让朝廷保持体面公正形象的是,步步威胁紧逼,形成强烈危机感把人折磨死。
仁宗朝为削除在军中威望太大的狄青可能带来的造反隐患,就是用的这一手。
狄青在种种猜忌危机重重中说是病死了,实际是长久忍受惊吓被活活逼死憋死了。
赵公廉饱读诗书,对历史大事知道的不比任何人少,对就发生在本朝的狄青事件岂会不了解?悟性非凡,对眼下的情况岂会没有警觉?
还是那句话,忠臣总会抱那么点可笑希望,希望皇帝有情,能给予公正。死时才会明白自古帝王哪有情?政治谈什么公正?
可这一闹侯府,就极可能断了赵公廉心中对皇帝的幻想和寄托。
没了指望,不存侥幸心,会怎么样?
别忘了沧赵家族是靠自保起家的,抗辽也好,抗其它威胁也罢,只怕赵公廉家族成员骨子里自保意识都成了本能。管你是大辽还是母国大宋,要灭沧赵门,他们就会本能地凶猛反抗。
从赵公廉的官场争斗那些事上看,他不惹事,谋的是共同受益,可谁敢坑他,他的反击就会凶猛果断敢干。
当初沧赵家那个纨绔孩子在大相国寺被坑,触到了沧赵家族的逆鳞踩到底线,惹怒了长兄如父般爱护幼弟的赵公廉,当时在朝堂当众暴然出手殴打敢肆意栽罪的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