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门房挤满了人。张氏母子、何氏母子、乔氏、八个老太太挨挨挤挤坐了一屋子。
门房老头早失了一向坚守的阵地,晕头转向地外面候着了。
刘武满脸傻笑地在门口提着大茶壶。
赵信、赵越满脸傻笑地一边一个守在门口听候招呼,按管家老刘隐讳的指示,确切地说是听候张氏招呼。
而笑是必须的,而且还要充分显示出真诚赤诚忠诚热诚n多展现正能量的要求,总之绝不能让张氏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安全。
这是老刘特别要求,反复强调的。
读书不多的刘管家今天洞脑大开,这好词汇、正面词汇特别多,一说起来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有关不住洪水的趋势。
三野小子难得这么耐心、老实、听话,都努力照做。
可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这一直正能量的笑比抗辽寇打仗杀人累多了。弟兄们真心坚持不住哇。
所以笑着笑着就成了比哭还难看的僵硬傻笑。
老刘自己正一趟一趟地亲自往里面送茶水。对上张氏就一脸的笑,使劲笑,恨不能把脸笑开裂了,以示自己对张氏是忠诚的、热爱的,坚决拥护的,暗中支持的,生怕张氏一个心灰意冷不高兴,转眼又抱着小少爷决然离去。这次要离去,只怕再不会回头。赵庄一个台柱子就没了。赵庄无数的繁琐麻烦就轮到他们三老爷们挠头了。
唉,老马的乔氏是个相夫教子的本分人,知书达理的,不乏聪明,可当不得大用。自个家里的何氏是个勤快能干的顶好女人,可也仅仅如此。平常不觉得怎么地,今的事一发生,这一对比,才知道主母是如此厉害,如此重要。怎么当家老夫人就不这么想呢
屋里的气氛诡异。
除了小刘通无知无畏地继续卖弄大罗神仙也听不懂的神语、众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喝茶声,再无一丝动静。
张氏安静地抱着儿子。
何氏僵硬地抱着儿子,大气也不敢喘。
郭氏老奶奶和乔氏笑看着趴在母亲怀里打磕睡的小赵岳,只是眉头微皱着,透露着她们的同情、担忧和无奈。
其他老太太们,加上赵岳两姑姑或微低着头,或面无表情地瞅屋巴,一个二个都眼无焦距,目色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岳从微微的眼缝中观察着众人,心里突然有所触动。
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金军杀到时的宋廷反应是不是太相似了?
好有一比老太太们就是那些文官大头巾,甭管是忠是奸,有才没才,平常话都特多,主意不少,主见特正,可一听说金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杀来,就只会,只能跺脚说“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哇?”
管家老刘就是首鼠两端的朝中或各地军阀首脑,或被束住手脚的老种相公那样的爱国将领。总之无所作为,或难有作为。
刘武、赵信、赵越他们就是一腔热血,有心有志,却作不了主的军中低级将领。面对事发,领导不作为,只能干瞪眼生闷气,干窝着。
内宅。
咱们把镜头拉到事发时。
当时,张氏抱儿子走了。赵老财急得正要追赶劝说,却被老太太一声呵斥阻止了。
“糊涂蛋!”
老太太恨恨地点着儿子的脑袋,“跪下。”
怕气坏了母亲,赵老财只能老实跪在母亲面前,心里想着老婆和儿子暂时离开,避避老人的火头也好
哪知道,过了一会儿,周二过来搬箱子,老太太从张氏果决回击的扰乱中回过神来,突然大脑洞开,想到这个妖孽既然处心积虑降生我家,有心暗害赵家,那躲在张家,就不能回来行凶了?
哎呀,不行,必须除掉他方可保赵家安宁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