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祝念典是这个村落目前唯一的明白人。
他听得明白,这个王吏目纯是在借海盗和朝廷的名义在威慑和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蒙人。
是朝廷强征两成五?地方只要三分?
扯你麻麻的鬼蛋。
怎么可能呢。
朝廷那帮人除非疯了才敢在七成的基础上立即又强征两成五。
朝廷心虚得很,内忧外患,如今最害怕激起大规模民变,决不敢玩这么狠,就算必须这么多征,也决不会蠢得集中在百姓刚交了七成正心痛之极的这个最敏感节点上直接再索取这么多。
朝廷再着急而发着狠也只会五分几分最多一成的征,反复多征几次,并且不止征粮,也征地瓜土豆等可充当赋税的,如此减轻一下百姓在粮食敏感上的刺激,最终达到总体征收目标.....
他家以前对佃户欠债户等大面积的人就是这么干的,
变着花样一步步就把百姓刮干净了还不至于一下激起大规模民变。他当年对这一手寸剥法早见得多了,而且,只混悠哉公子哥没具体当过官入过官场却也照样很熟悉朝廷、官场这种做法。
这人呐就是这样,开头忍了一次,就会忍了不太过分的下一次,然后是又一个下一次......到了被刮得欺负得老婆孩子都卖了,房子也没了,老人小孩病饿死了,彻底穷困潦倒到自己也要冻死饿死了,他就会想,害!前面的都忍了,还是再忍忍吧,不然,前面的岂不是都白忍了?
再说了,也饿得病得没劲了,身子太虚了,想暴起反抗杀人也没力气呀!一闹腾,成了犯罪甚至成了逆贼就得死在牢中或直接被各种爪牙打死或被军队杀死,那可太冤太不划算了。
总之,还是会选择忍下去,丧尽自尊到处讨饭去,怀着懦弱可笑的幻想活一天算一天.....然后在饥寒交迫贫病甚至伤病交加中,以最卑贱凄惨最憋屈方式无声无息死在某个肮脏的角落......
这就是小民的历史,也是王朝更替的历史和原因。
民,贫弊病弱之极且怨愤抛弃了朝廷,不在乎国家,王朝也就自动完蛋了。
统治者是金贵享福的群体,不可能指望着同类的老爷公子们自己卫国打仗保住统治权。
祝念典明白这个大道理。
他家里明白这个理却并不因此恤民,那是太贪太得意,只顾眼前拼命盘剥搜刮,把家族弄得最快更富裕兴盛,同时也能最极兴地作威作福挥霍享乐,赶上家族这一代有人能混得有权有势,眼下就必须抓住机会拼命活痛快得意了,以后?再说以后的事......他家并不在乎本朝灭亡。
这种情况也能套用到眼前这帮刁吏身上。
这帮专靠喝民血才能有钱粮吃饭和快活的官府底层家伙,卑贱卑鄙小人物,更不在乎国家长远。正所谓小人得志,一朝有权有了机会就得拼命得瑟,他们只在乎眼前的利益和嚣张。
祝念典看透了虚伪哄骗,心里急剧盘算着要不要说破此事鼓动起造反.......
很快,他就有了决定。
这种无权无势必须仰他以前根本不当人看的草民小人物的鼻息才能活着的卑贱苟且日子太不是人过的,他能忍一时却无法一直忍受下去。
他无法接受自己这样的天生高贵的人却要一辈子就这样毫无保障的卑微胡乱活下去。
他不想认命,就决定豁出去了搏这一把。
反正他是幕僚军师人物,造反后也不用他上场打仗拼命,但受招安时却能拿大头。
祝念典心思一横,猛然从杨进身后侧站出来了,很诸葛亮的潇洒亮相,摇着扇子鄙夷瞅着在马上正暗暗沾沾自喜颇有些顾盼自雄的王吏目冷笑道:“王税吏真是好口才好算计。你......是想欺我辈村民太愚蠢无知吗?”
王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