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精炼的并不仅仅只是硫磺,更重要的是土硝,尽管那些土硝是山东、北直隶、河南等地的百姓,在成千上万平方公里的盐碱地上扫出后,辛苦熬制出来的,可它的纯度并不能满足制药需求。
即便是万历年间火药作坊对硝土和硫磺的提纯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然后才将其碾成粉末配制成成药。不过与王恭厂等地使用的先将土硝溶解后,加些明矾、广胶,再与萝卜同煮这样的提纯过程不同,施奕文是采用从草木灰中先提取灰霜,也就是碳酸钾,然后用它来沉淀清除土硝中的镁盐、钙盐和铁盐,这种效果更优于萝卜法,而很接近现代化学实验室中的方法。即便是如此,还会再过滤,再次重结晶以保证硝酸钾的纯度。
原料的纯度是保证火药威力的前提,而按施奕文在《火工品》杂志中找到的资料,甚至就连炭的品种也会对黑火药造成的影响。
每一次来到火药厂的时候,施奕文都有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毕竟这里生产的“危化品”。
“应该不会爆炸吧。”
瞧着以水车驱动的原料捣磨机,将捣磨机下方的原料碾碎时,施奕文暗自嘀咕着,尽管他知道,这些水碓里正在碾捣的原料在没有混合时,根本就不可能有爆炸,可难免还是会有些担心。
“东家,您放心吧,咱们刚建火药厂的时候,就按照你说的,在混药车间外面打了一丈厚的防爆土坝子,有土坝子挡着,就是那边……反正力气是往上泄的,对咱们这边不会有任何影响。”
兴许是瞧见东家脸色有些不太正常,王启东在一旁轻声说道,他是厂子里从王恭厂挖来的制药能手,家里世代制药,从来不曾出过事。尽管这里的生产不同于手工生产,而且配方也不同,但是在生产安全上却是一样的。
“嗯,我想的不是这个。”
火药厂不能和工厂混在一起,这是最起码的安全常识。所以施奕文才会在试制了一批颗粒药后,就授意徐思源在离厂一里多的河边新建火药厂,专门生产火药。
默默的点点头,施奕文掩饰道。
“启东,咱们现在一年能出多少药?”
“东家,在王恭厂,咱生产全凭手工,捣药用是石臼,和药用的是木槽,可咱们这用的都是水车,咱们用水碓制料,就连药筛那也是水车带的,又用水车带和药的转鼓,然后用水车带的大石滚将和成的粉末放在碾磨上,滚压成药块,接着使用造粒缸将火药块制成大小均匀的药粒……即便到最后用还要用石炭制成的磨光机将药粒表面磨光填上火药粒上的气孔,瞧着工序是繁琐极了,可即便是这样,咱们厂里不到四十个工人,一天最少也要出五十担,如果原料够的,把这些的水碓换成石磨,用石磨磨药,一天两百担药都不是问题……”
与王恭厂的手工作坊不同,这里是以“先进”的工业设备制造的火药,以水力和机械操作代替了手工操作,这种近代工厂的机械化生产,绝不是王恭厂所能相比的,它不仅提高了火药的威力,而且延长火药的贮存期。当然产量也是成倍的增加。
“那你算过,咱们一年生产多少火药吗?蓟门那边又需要多少吗?”
听着耳边水碓捣药时的声响,施奕文反问道。
“你刚才说换石磨,一天能生产200担,原料肯定没问题,单就是山东一个地方,一年就出三四十万担土硝,至于硫磺,咱们的磺厂再建几个新炉子,硫磺的产量也能上来,可……”
扭头看着王启东,施奕文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那么多火药要用在什么地方?”
东家的询问,让原本正准备大张旗鼓扩大药厂产量的王启东,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这里不是王恭厂,不是兵部的药坊,兵部的药坊一年出几万担火药,人家是有地方去,可这里呢?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