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桑桑走到榻前,弯腰拉了溶则的手,撒娇似的道“爹爹,今天与兄弟们对打,他们二十人与我打,我一个不注意,被打了……”
说着溶桑桑还撸起袖子,露出白藕一般的手臂,指着上面一片淤青,嘟着嘴道“诺,被六叔用刀柄打的。”
溶桑桑在矮凳上坐了下来,袖子也没放下,胳膊肘放在溶则的小榻上,双手杵着下巴,道“那六叔爹爹知道他吗?他叫马六,他说您在战场上救过他,他也曾从战场上把您背出来过。
“他说他与您是过命的交情。其他兄弟们不信,说被您救的人多了去了,救您的他们还未听过。
“别人不信,女儿却信了。有一天夜里。他喝醉了,嚎啕大哭,说如果自己能为您挡了端冥人从后背砍来的那刀,或许您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或许就不会旧疾复发。
“他说,当时他还是个新兵蛋子。头一次上战场,他吓得僵在了原地,直到看到您受了伤他才反应过来。
“他不由分说背了您就跑,六叔说,其他兄弟不知道这事,是因为您当时气极了,一点不感激他救您,还派人打了他十鞭,罚他临阵脱逃。”
溶桑桑与溶家军的老部下相处久了,从他们口中听了无数关于溶则的故事,溶桑桑喜欢听他们口中的溶大将军。
那个部下口中英勇不屈、重情重义、刚毅果敢、粗鲁莽汉般的爹爹。
溶桑桑说着,不觉眼眶红了。忽的,她又噗嗤笑道“先皇封我做郡主那年,咱们半途遇刺,您受了伤。养伤那段日子很难熬吧?
“娘亲天天给您熬粥,我呢,就给您做水果沙拉,军中兄弟们可是说了,说您最不爱吃那些寡淡甜腻的东西。
“不,应该是宁死不吃……”
说着溶桑桑咯咯笑了。笑罢,溶桑桑叹了口气,含泪道“如今想来还是哥哥最了解您,给您带了烤羊腿和高粱酒,可惜了,您却不得不痛斥哥哥,还把哥哥赶走……”
小娥在边上听着,已是泪水连连,心菊不知在想着什么,低着头绞着手里的帕子。
溶桑桑一动不动,杵着下巴看着溶则半晌,叹了口气,道“哎!本来只想做个闲散人的,这下好了,这天下马上就要乱了,爹爹不肯醒来,桑儿怕只得上战场了。”
溶则依旧是一动没动。
溶桑桑又叹了口气,吩咐小娥看着溶则,她起身朝关父院子而去。
小娥和心菊对着溶桑桑背影福礼,谁也没有注意,溶桑桑走后,溶则食指微微动了动。
到了关父院中,关昕月、木老神医和关哲竟然都在。
溶桑桑进门,躬身与众人见礼。
关老爷子朝溶桑桑招手,溶桑桑便行至老爷子身旁坐下。
桌边几人皆眉头紧皱,溶桑桑有些好奇,问道“外祖父,怎么了?隶王和四皇子打起来了?”
关父摇头,喃喃道“还未打起来,可四皇子已派十万西府军北上,欲剿灭威武将军的五万西林军。
“还好那威武将军跑得快,西府军扑了个空。”
溶桑桑疑惑,这些消息,她都已经知道。这几人不是为此时忧心,难道还有其他大事不成?
关哲幽幽叹了口气,道“我派去南越的人传回信,说南越正派出使团,要入西宁参加四皇子的登基大典。他们这回来西宁除了恭贺新帝登基,还欲求娶昭月公主。”
昭月公主年已二十有三,是西宁开国以来史无前例的老公主。
昭月公主倒是不急,自先皇后过世后,皇帝整日沉沦在越贵妃温柔乡中,似乎已忘记他还有这样一个公主。
韩妍汐当上皇后后,倒是想过给昭月公主找个夫婿,好彰显她对儿女的慈爱。可昭月公主推拒了一个又一个青年才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