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昕月又哭了许久,关父叹息一声,再未说话,只静静坐着、等着。
待关昕月从床上直起身,时间已过了近一个时辰,她止了哭声,她的喉咙已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心兰见她起身,忙端了温水递上。
关昕月接过水,她的手还不自觉微微有些颤抖,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心兰看着心酸,要上前帮忙,却被关父制止。
关昕月好不容易把水杯凑近嘴边,她咕咚咕咚一口气把一杯水喝尽。
粥一直在边上小炉子里温着,心菊这会儿已盛了碗粥端了过来。
关昕月没了力气,靠在床头双眼无神。
心菊喂她喝粥,她便张口。一碗粥片刻功夫便见了底。
关父在旁看着,很是欣慰,他长长舒了口气,道“月儿,你先将养两日,过几日再来我院里。
“那木老神医医术卓绝,则儿不日定能醒来!”
关昕月听着父亲的话,不觉眼里又溢出泪水,她撑起身子,嗓子里模糊发出些声音,却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关父一脸宠溺看着她,微微一笑,道“父亲没事,木老神医给我看过了,用了他开的药方,为父这几日竟觉得大好了。
“则儿你也不必担心,且有人看着他呢…
“至于桑儿,桑儿在京可能会受些委屈,可这时候皇帝不会动她,当然,也不可大意,为父已派了可靠的人,去启临照应。
“你便只管好好休息…木已成舟。我日日劝你要洒脱一点,可是父亲也也明白,遇着这样的事,又怎么可能不伤心?”
关父双手支在膝盖上,长长叹了口气,道“有时,为父也后悔,或许当初便不该把你嫁去溶家。
“这溶家位高权重,声名太大!这都是祸根…怪为父,当初便不该由着你们。
关昕月靠在床头,她看着老迈的关父,用力摇头。
关父一脸慈爱看着她,苦笑道“为父也就想想,若当初真拆散了你们,若你嫁去了别家,只怕自那之后,你也难有欢愉。
“人便是这样的,难事事顺遂,如今你便只记着,你已是溶家媳妇,溶家也只有你一个可当家做主的人了。你若扛不住,溶家自此便真亡了,包括桑儿…”
关昕月听着关父的话,眼里渐渐清明,眼底神色渐渐坚毅。
她哭的时间太久,嗓子暂时是说不了话了,她看着关父,关父也看着她。
关昕月点了点头,关父欣慰一笑。
关昕月在床上只躺了一个多时辰,便再躺不住。
先前心兰心菊还担心她看着自己的白发伤心,可关昕月对此却毫不在意。
木老神医给她开了方子,抓了药,她喝过药,虽然声音还是嘶哑,却已能说出话。
她起身边匆匆往关父院子而去,而对于她那一头白发,她亦无瑕理会。只是院中之人见她一头白发,先是惊愕,再便是唏嘘。
好在这院中之人,都是关父挑选的妥当之人,众人再如何惊愕,再如何唏嘘,都不会将这事儿往外吐一个字。
关昕月来到关父院中之时,木老神医正与关父坐在廊下喝茶。关昕月疾步行至两人身前,福身行了一礼。
木老神医呵呵笑着开口道“老哥哥,你这家教真是没的说,你看我这弟妹,礼仪真是周全。”
心兰心菊跟在关昕月身后,听着木老神医这话,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关昕月却未在意木老神医开口老哥哥、弟妹那乱作一团的辈分。
她一脸恳切看着木老神医道“老神医,我家将军到底是怎么了?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木老神医下意识揉了揉眉心,他思索片刻,反问关昕月“弟妹想听真话,还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