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偏殿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里是皇帝休息,办公,接见臣子的地方,连同奉天大殿,一般人是不允许进来的。
而这一次拖拖拉拉进来三十余人,不过再也不是大明的官员,而是囚犯。
走在最前面的人正是大明内阁辅臣,文华殿大学士,两朝元老,当今皇帝最倚重最信任的臣子,当世大儒刘三吾。
不过如今的刘三吾已经褪去了鲜红的官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象征犯人的囚服,花白的头发更显凌乱,整个人十分憔悴,仿佛又老了许多。
此时正在颤颤巍巍,一步走一步的走进大殿,
他曾经经常来此与皇帝单独议事,每一次皇帝看到他来了,都会立马让人去搬椅子,上好茶,夏天有瓜果,冬天有暖炉,甚至免了跪拜之礼,满朝文武,上了年纪的老臣不在少数,可谁也没有刘三吾这样的待遇。
刘三吾迈着沉重的脚步踏进大殿,以往走到此处,皇帝已经命人搬椅子,可现在他抬头望去,却只看到皇帝模糊的背影。
除了刘三吾,其他人全部带着枷锁,不过,进宫前被拿了下来。
张虎走在前面拱手道:“陛下,刘三吾,张信等犯官全部带到!”
朱雄英微微颔首,示意他先下去吧!
“罪臣刘三吾叩见陛下!”
听着这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朱雄英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曾经是多么的信任,可他却欺骗了皇帝。
“来人,给刘公搬个椅子!”
这大大出乎了刘三吾的预料,跪在地上说道:“罪臣不敢!”
朴不了带着另一名太监直接将刘三吾架到了椅子上。
朱雄英缓缓回过身来,看着如坐针毡且憔悴不堪的刘三吾,忍不住叹息一声。
“朕记得第一次见刘先生之时,还是在宫外,是太上皇带着你和凌老大人去考问朕……”
“后来朕进宫了,太上皇让朕去大本堂读书,朕还记得第一次给朕授课的先生就是刘公!”
朱雄英一点点回忆着,诉说着往事。
“记得那个时候朕既不是皇太孙,也不是吴王,只不过是占着嫡长的皇孙……”
“自进宫后,朕做了很多事,后来当了吴王,当了皇太孙,直到如今当了皇帝!”
“朕当初创建内阁,辅佐政务,第一个想到的臣子就是刘公,朕一直视你为肱骨,要说满朝文武,朕最信任谁,不是朕名义上老师凌汉,而是你刘三吾!”
说到此处,已经八十多岁的刘三吾十分的动容,但却不敢看着皇帝。
“后来,朕的父亲先太子薨逝,朕在漠北没有回来,在立储之事上你上奏太上皇立皇孙,最终选择了淮王……”
“这件事,你出于礼法,但也有私心吧!”
刘三吾却是心头一紧,支支吾吾说道:“臣……臣……”
“朕都明白!”
朱雄英摆手道:“朕从来没有责备过你,朕相信除了私心,更多的还是出于礼法规矩,你立淮王,无可厚非!”
“太上皇曾经告诉过朕,这朝堂之上,如果还有人能给朕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那一定是刘公!”
“先太子也曾称赞你有宰辅之才!”
“朕继位以来,对你也是备受重用和信任,可刘公,你却让朕失望了!”
刘三吾顿时急了,说道:“陛下,臣确实没有徇私舞弊之举,一切皆是公论公判啊!”
朱雄英看着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刘三吾,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直到现在还认为朕将你下狱是为了科举舞弊之事……”
“事到如今,有没有舞弊,还重要吗?”
朱雄英没有生气,反而很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