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学求学,倒真是平平无奇。卿因在此间,忽悠了好几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孟卿因侃侃而谈,口若悬河。
“甚好,甚好!殿下待会领纸誊写,呈上与我。”太学博士岑溪——岑夫子坐在讲椅上,听到卿因的诗不禁拍案称绝。
在座的人纷纷向卿因投去惊异的目光,甚至连一向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温华公主也扫了她几眼。
岑夫子乃是多年前的状元出身,后因腿疾碍了仕途,不得已才做了个太学博士。他尤喜教授国子生,但他所欢喜的国子生里并无台下这些绣花小姐,女学的学生怎样都无法入他眼。
这样刻薄的岑夫子,今日却主动提出要收录女学学生的诗文,着实令人侧目称羡。
“是,学生知晓了。”孟卿因低头称是。心里暗喜,这李太白的诗作,除非他是个绣花枕头,否则怎可能不赏识。
一节课又听得恍恍惚惚,转眼便到了午休餐时。
“四姐,你如今诗作得愈来愈好啦,阿伊若是有你一半才情,母妃也不会数落我痴笨了。”
卿伊一边嘟囔着嘴喃语,一边张罗着让贴身女官将食盒端出与卿因分享。
孟卿因伸出手指勾了小五妹的俏鼻,那宛如凝脂般的细嫩触感让她屡屡欲罢不能。她的小五妹是娇养长大的,贵妃娘娘必定宠爱她非常。
“抄袭?”一声惊呼从身后传出,尔后又压低了声音,“你可是说真的?”
“不然呢,她哪写的出来,定是请的代笔,背出来的。”
“她落了水,这里坏了。”卿因不需转身便知道所言之人指的地方。
“够了没?世家的气度规矩学到哪里去了?”卿伊忍无可忍向身后吼道,刹那间堂上寂静一片。对于贵妃所出的昭华公主,世家女还是畏惧得居多。
“四姐?”卿伊转回头看着她的四姐,有些担忧地握住了她的手。
“无妨。”卿因摇摇头,欣赏地看着她温柔之余还有威严的小五妹,用手示意她用餐,不必心忧。
这些如蝇似蚊的世家之女,总是嗡嗡不停。把欺软怕硬演到了极致,大概又是一群欺负原主惯了的东西。
要想压住她们,唯有自身地位的提高。
至于抄袭代笔这个说法,卿因是一点不怕。自己这么多年为了应付考试,背过无数唐宋诗词,这些诗词仿若是天然文库,可以随时提取,不怕穷尽。不过卿因也没打算用这个方法立出才女的名号,只要以此避过文盲之称便可。
倘若才名吹嘘过了头,当场对诗,肯定是会原形毕露的。
用过午膳,昨夜好眠的卿因格外精力充沛,一时兴起唤来绛宁,撑起遮阳绢绸伞便往外蹦。
夏日如火。
站在长长的临水桥上,卿因向对岸望去,桥东侧有个雕栏琉璃瓦顶的憩亭。可巧不巧,亭里坐了温华公主,她似乎在闲谈什么,对面站着谁。
定睛一瞧,原是那世美小哥的小老妹湘莲,哭哭啼啼的,绝对是在告状。
卿因摇摇头,带着绛宁便往右拐,朝西侧走去。心想着,避而不见,总归是惹不出祸事罢。又在心里再三强调,绝不是怕了自己那个刁蛮二姐,反复强调多遍,她才安心。
东侧通往太学大门,路上行人一向较多。西侧却是通往太学藏书楼的小径,若非是有夫子在那讲学,平时鲜有人来。
曲径通幽,倒是寂静。孟卿因瘫坐在藏书楼前的大石上,心生倦意,四下观望。
“绛宁,都道藏书楼是太学最后端,可是这后面的楼是什么?”卿因指着藏书楼后露出的一小截塔顶。那塔瞧上去高而精致,应当是个至关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