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黛玉差点没有抓稳手中的茶盏,可还是被茶水烫到了。此时的她顾不上许多,只急急从书桌后面绕到前方,“凌壑……他不是只是跟着王爷出门吗?怎么就上了战场了?”
紫鹃从怀里掏出手帕,捂住黛玉已经被烫出红印的手背:“是啊,赤鸢,你倒说得清楚些。准噶尔那边怎么会突然打起来,安少爷又怎么会上了战场了呢?”
赤鸢着急地跺跺脚,语速极快地说道:“本来王爷去的时候一切都好,也没听说要打仗的消息。可是谁知道那准噶尔不知怎的突然反悔,不承认之前和谈时答应过的条件,甚至还要求更多的粮食和马匹。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得亏此次王爷本就只是跟在队伍里出巡,并没有暴露身份。所以在准噶尔意图不轨时很快就脱了身,并派人快马加鞭把消息传了回来,现下朝廷已经调了大军前去压阵了。其实王爷原本坐镇后方即可,可因为事发突然,他必须要阵前鼓舞军心。而少爷作为王爷身边的侍卫,自然也要跟着一起上战场。”
黛玉听得心如刀绞,眼泪汪汪,在紫鹃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这可如何是好?凌壑他还这样小,从未上过战场。刀剑无眼,若是伤了可怎么好?”
赤鸢连忙安慰道:“姑娘放心吧,少爷这几年在王爷身边,早就练得一身的好武艺。且少爷最主要任务的是保护王爷,自然是时时跟在王爷身边。且王爷对少爷也很器重,不会让他轻易冒险的。”
紫鹃也出声附和道:“是啊,姑娘莫要担心。赤鸢不是说了,王爷是因为事发突然才前往阵前。相信很快就可以坐镇后方或者回朝了,等王爷凯旋之时,少爷自然也会跟着回来的。且少爷本就有远大志向,小时候就盼望着能够征战沙场,如今能上战场走一遭,也算是得偿所愿不是吗?”
听到两人如此说,黛玉才稍稍放下了心,但还是忍不住叹口气,慢慢地踱步到了窗前坐下。她抬头透过玻璃向窗外看去,只见澄澈的天空一碧如洗,只有几缕极为浅淡如烟雾的云朵,自由自在地随风飘荡着,没有丝毫忧虑和烦恼。
黛玉就这么坐着愣了一会神,便回过头来,对身边的赤鸢说道:“赤鸢,后天就是除夕了,按照惯例,宫中会给诰命夫人发放节礼。如今出了打仗这样的大事,想瞒着母亲怕是不可能。她今年本就一个人在京中过年,心里肯定不好受。你去帮本宫找一下端贵妃娘娘,请她帮忙安排一下,让你那天拿着永寿宫的腰牌,跟着内务府的人一起出宫一趟。麻烦你了,本宫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您放心,你交代的事情奴婢一定办好。”
-----------------------------
“凌壑,看你今日从前线回来,便一直没有说话,闷头进帐待了许久,连午膳都没用。可是出来太久,想家了?”
一席冷风从掀开的帐帘卷了进来,带着冰雪和风沙交错在一起的味道,粗粝得让人脸上肺里都磨得生疼。弘历一身藏青色棉袍,低着头走进了帐内。
帐中一袭黑衣原本把双臂枕在头下,躺下看着帐顶发呆的少年,一骨碌掀开了身上盖着的灰褐色毛皮毯,起身行礼:“给王爷请安。”
“你我之间,又没有旁人在场,何需如此见外。”弘历把他扶起了身,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着手底下结实的触感,再看着他被边关的风吹出了凌厉的眉眼,弘历想起当年他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竟一时觉得有些恍惚,“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想当初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可那时候的你,明明都还不到马背高,却敢去拉那马的缰绳。如今被边关的风吹了几个月,都快和我差不多高了。”
“家母和长姐从小便教导属下,礼不可废。”安凌壑恭敬地说道,“能够跟随王爷左右,是属下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