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萧北岳开口,李素玄已经言道:“魔道是除不尽、杀不绝的!”
这位纵横仙洲的元婴剑仙此时罕见露出了灰心丧气的神色,闷闷道:“李某未曾证位真君前,杀性甚重,走的是杀生为护生的剑道,可莫说这天下诸恶,哪怕是我剑阁山门之下,恶徒竟如雨后春笋一般,杀了一茬很快又冒出一茬新的,那时我方知魔不在一洲一域,而在众生心中。”
萧北岳捻须叹道:“两万年前,蓬莱天君萧不疑召集天下修士共聚蓬莱仙山,制定正道规矩,那时是此界正道最盛之时。”
“天下魔徒被荡涤一空,几乎所有的魔道功法都被集中销毁,付之一炬……”
“人人都以为仙洲界不再动荡,天下共奉正道规矩,定然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修仙本就是修的随心所欲,正所谓心怀利器杀心自起,元婴真君若是为了遵奉规矩被区区一个练气修士拿捏,那他修行的意义何在?”
“蓬莱天君飞升后,魔道很快便在仙洲界死灰复燃,并且变本加厉……”
“甚至有不少正道巨擘压抑甚久,竟尔一念入魔,犯下滔天罪孽,无人能治。”
“一个纯粹由正道组成的修仙界只是一种美好的幻想,犹如镜中花、水中月……看得见,摸不着。”
萧北岳幽幽道:“如今蓬莱仙洲正道占据绝对上风,各域境共奉正道规矩,可总有随心所欲的修士忍不了,因而跑去了天南域。”
“可若是天南魔道为蓬莱正道一战而灭,往后堕入魔道的修士又有何处可去?”
“要么北上绝尘仙洲,要么远遁海外,要么干脆在各大域境遍地开花!反倒是将各域境风气带的歪了。”
此时阴槐道的枯瘦老者余念成冷笑道:“再者说来,这正道魔道,究竟是何人所定?也没个具体的章程。”
“你觉得一人是正是邪,不在于一个固定的标准,而是要看你自己处在什么位置。”
“若是生祭活人、抽魂炼魄的魔道没了,那像是【阴槐道】这样炼制尸僵、挖制阴墓的道统是不是就成了魔道?”
“若是再将【阴槐道】灭了,以阴阳交媾为修行之基的【合欲道】是不是又成了魔道?”
“这样一个个灭过去,到了最后,恐怕连整个中州域风气最正的【松风阁】、【剑阁】都要被打成魔道了!”
“所以,最好的结果,便是将蓬莱仙洲的魔道势力限制在天南域之内,将此域变为一个藏污纳垢之地,这才有整个蓬莱仙洲的正道光明。”
荆雨听得失语,他很想问一问那生在天南魔域的修士凡人怎么办?但他知道这个问题无论是八面玲珑的萧北岳、还是嫉恶如仇的李素玄,都回答不了他。
甚至连他自己也回答不了自己,因为这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那生在天南魔域的修士凡人怎么办?就活该倒霉呗?”
一道声音响起,荆雨愕然回望,这话竟是宇文宝戈说的。
此时的宇文宝戈皱着眉头,凝声道:“本君不是甚么道德圣人,遇上对本君不敬的修士,也是一道术法打杀了便是,强者生来便该踩在弱者头上!”
“可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世上可有不少折磨更甚于生死,魔道整人的手段花样繁多,甚么炼为人丹、抽魂炼魄、万蛊噬心……这般折辱,算什么英雄好汉?本君便是瞧不上这般魔徒,一股小家子气。”
萧北岳被这言语挤兑地一时失语,李素玄却久违地舒展开了眼眉,嘴角微翘,望向宇文宝戈的目光多了几分激赏的意味,他心中暗道:“这宇文宝鼎的胞兄倒是个直率性子,颇合我剑阁胃口。”
“大人高义,只是此事……唉!”荆雨连忙解围道:“只见那天南魔域的修士凡俗之惨状,就注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