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乌山坊市
天边一只飞舟迅速驶向坊市,荆雨端坐其上,操控着飞舟寻找合适的落点。
如今荆雨已是筑基修士,平日里操控飞舟的速度早已不下于长途楼船,因而便自己驾着飞舟,带着赵元曦、赵元晨二人回返了乌山坊市。
还未等荆雨落地,便见坊市中心一道水系遁光迫近,遁光一消,来人竟是一位鸡皮鹤发的老道。
“原来是苍松前辈!”荆雨拱了拱手,这老道却是老相识了。
如今的苍松道人已然很老了,哪怕是筑基修士,也几乎是大限将至,只剩下一二十年的寿命,不过筑基修士开辟了识海,神念壮大,倒是不会有年老昏聩的可能。
如今尽管模样苍老,但苍松道人的精神仍然极为健旺,他仔细端详了一番荆雨,忽地展颜一笑:
“我道是哪位道友来乌山坊市这等犄角旮旯,原是玄镜道友!”
“当不得道友二字,当年若不是苍松前辈带队去凡俗寻觅灵根子,玄镜此时怕已是黄土一堆了!”苍松道人算自己的半个仙引人,荆雨的姿态自然放得很低。
见荆雨这般客气,苍松道人也不由心怀大畅,笑道:“玄镜客气了。”
“苍松前辈,不知如今乌山坊市的掌事之人是?”
苍松道人苦笑道:“正是老道。”
“啊?”
倒是由不得荆雨不惊讶,苍松道人如今少说也两百八十岁往上,又是卡在筑基初期,没几年好活了,按理说除了资历之外,其余各方面都当不得坊主。
苍松道人自然知晓荆雨心中所想,唏嘘道:“倒不是我这个老东西想要霸着这位子不放,实在是仙盟中筑基的年轻才俊大多都更倾向于去大仙城搏一搏金丹道途,看不上乌山坊市这等穷乡僻壤的!”
“实在是没人可用了,老道这才勉强顶了上去,等到老道寿尽之后,还不知找谁替任呢!”
“前些年乌启道友的独子筑基,我本以为有了继任的人选,谁知人家前脚筑基,后脚就去了逍遥仙城。”
“现今想一想,当年宇文坊主在的那些年,可是乌山坊市难得的好年景了!”
苍松道人感慨了一番,随即问道:
“玄镜此番衣锦还乡,不知……”
荆雨低声道:“我在坊市的一位凡俗亲眷大限将至,因而带着晚辈前来看最后一眼。”
“原来如此,那便不打扰了,待玄镜办完事情,务必到老道家中吃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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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了苍松道人,荆雨几人又在路上遇到了几位坊市的老人,打过招呼后,很快回到了穆山的家中。
如今的穆山夫妇仍是租住在内坊原本的小院中,赵承宴夫妇自然也在。
四人中除了慕沛如今才五十八岁,其余三人中穆山九十七岁、赵承欢八十岁、赵承宴七十五岁,几乎都到了临近大限的年龄。
荆雨以神念推开房门,却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躺在院子中的藤椅上晒着太阳,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口中似乎在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姑丈!”到底是赵元曦当先出声,将老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有些吃力地转头看了看,第一眼却未曾看到当先发声的赵元曦,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荆雨英武不凡的面容上。
荆雨走上前去,百感交集地盯着眼前的老者,感慨道:
“老穆,如今你可真是老了!”
已然垂垂老矣的穆山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怪声,他颤颤巍巍自藤椅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荆雨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
“舅丈,此前我在信中明言,不必回来看我,且向前看……其实内心仍有些冀望,只盼着闭眼之前能再见你一面,只是怕误了你的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