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应了一声,便朝隔壁走去。
春归偏过头看着,这么些天,祁佑总是一早来这儿,晚上再回隔壁睡觉。前两天她又去隔壁看了看,整间屋子清清冷冷,没有一点人味儿。
她皱了皱眉,想到之前柳表姑的示意,她到底不能留人住下,只能任由祁佑这么两边跑。
陈实家在村尾,进山得一路走到村口,今儿路过里正家时随口多说了一句,这趟祁佑跟着一道进山。
里正欣慰道“你们两兄弟能多帮着点祁佑也好的。”说到底分了家,祁佑终究成了半个独户。
陈实兄弟俩笑道“咱们哥儿俩可没做什么,柳家妹子可是实心眼儿,对祁佑跟几个孩子都一个样儿!”
里正满意地点点头,春归那丫头确实实在,人又机灵,若是柳家大郎还在的话,这会儿两人该成亲了,日子大概也是过得美满。如今这身份实在尴尬,他媳妇儿来回跟他说过好几次春归丫头往后的路子该怎么走。
几十年前蔡家有过她这样成亲前没了丈夫的童养媳,那会儿宗祠里挑出一个适龄的年轻人一道成了亲,只不过日子过得不太美满。新郎官不乐意,新娘子心里有着前头的人,没过几年便一拍两散,求了合离各过各的,如今都跑到外边去了,估摸着各自的孙子孙女都有春归这般大了。
说到底,他一个非柳姓人,哪怕是个里正也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务事。也不知春归自个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唉,这么个灵巧的人,可惜了,且看着吧。
祁佑进了山,知行便带着知平知敏在院子里钓鱼,用的是自制的地虫鱼饵,三个孩子有模有样,等钓着鱼就把它扔回小水池里,如此反复,三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春归一脸无奈,由着他们玩,自己进了里间打算好好琢磨给齐掌柜的画样儿。
上回为了勾起齐掌柜的兴趣,她说了梅兰竹菊和四时景物,梅兰竹菊已经交换拿了报酬,这四时景物图也该画上了。
只是要怎么画才不落于俗套呢
市面上的墨色扇面都是高山流水,曲苑亭台,她再画这些明显会被齐掌柜看轻。
春归来回踱步,又嫌屋子里门,索性开了一扇门,从门口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群山连绵。
她不由得感慨,初来时只有稀松的植被,如今已处处绿色,虽是一样的山川,却变化如此之大。
她想了想,突然来了灵感,提笔在宣纸最左侧花了山林一角,初春时节,山花点点,树梢还是翠嫩的青色,一只小山雀从上方掠过。
一幅落笔,另一幅仍在刚刚的图样儿边上开始,大片的树连绵,正好接上第一幅的那一角山林。山花已落,处处深青,一只身型大了些,毛色也深了点的山雀落在树梢上,张着嘴似乎叽叽地叫着。
画了第二幅,第三幅便更加容易了。满树黄叶,地下落了一片,山雀躺在山林尽头最后一棵树的鸟窝里打理羽毛。
最后一幅皑皑白雪,是山林边上一处结冰的湖面。
四幅图各自成画,可拼凑起来却是完整的一副,从左到右由山林一角至深处,再到最后一棵树,最后是树林那端的一处湖泊。明明时一处景象,却一分为四,又集合了春夏秋冬四季。
春归自己画完都忍不住得意。
趁热打铁,她又赶紧画了一套墨色四时图。如此便只等祁佑和知行的诗了。
等画完晾干后,春归伸了伸腰,才觉时间已然过去了好久,门外天都暗了几分。
知行几个知道她在作画,不会来打扰她,如今听着声音,三个孩子应该在念书。
她正想去厨房做饭,走了几步突然顿住。
她眉心突然一跳,突然有些不适应
祁佑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