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已整装待发,前方的队伍早已踏上征程。
然而,那个坐在地上的龅牙女人却仍然恍恍惚惚、魂不守舍。
她简直不敢相信,宋青柠这样一个容貌姣好、一看就是讲究人的这么不讲究,竟然会和自己争夺手中之物!
她呆呆地低头凝视着怀中儿子的面容,心中焦急万分——尽管刚刚给他服下了药物,但孩子的病情并未见丝毫起色。
就在这时,一股凌厉的鞭风骤然袭来!只听得清脆的"啪"一声响,她的背部立刻多出了一条狰狞的血痕。
"快给老子滚起来!磨蹭什么呢?一群臭虫,还真把自己当成大爷啦?还要老子亲自来请你们不成?"差役一边挥舞着鞭子,一边气急败坏地吼道。他那张黝黑瘦削的脸庞上,满满都是不耐与暴戾。
龅牙黑脸女人被打得惨叫连连,险些将怀中的孩子失手摔到地上。她蜷缩着身体,抽泣着哀求道:"官爷饶命啊!小的想去趟茅厕,马上就跟上队伍,马上就走……"
差役嫌弃又恼怒的再次挥起鞭子,“懒驴上磨屎尿多,早干嘛去了,滚滚滚。老子可不会多等你,要是一会儿晚了,老子扒了你的皮。”
女人点头哈腰,转身朝着茅房跑去。
解决完内急后,身体轻松不少,望向门外时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外面实在太冷了!她蜷缩着身子,一步也不想动。
这间茅房虽然简陋,但好歹还有块破旧厚重的帘子挡着,可以抵御些许寒风。
只可惜此刻的她衣不蔽体,连一件能够保暖的衣物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忽然停留在那块满是补丁的厚帘子上。
这块帘子已不知使用了多少年头,显得破败不堪。
近日天气突变、气温骤降,驿站的管事才吩咐手下将它悬挂起来,希望能稍微挡住些冷风,让人们如厕时不至于被冻到屁股。
她没有过多思考,便蹑手蹑脚地取下帘子,然后动作利落地在上面撕扯出两个洞,并将其套在自己身上。
当她穿戴整齐后,顿时感觉暖和许多。
她满意地点点头,紧紧抱住气息微弱的儿子,快步朝着流放队伍追去。
负责押送他们的差役见到她回来了,也并未多做纠缠。
毕竟她并非重犯,只要跟紧队伍便不再追究。
女人风风火火地一路狂奔而来,像是脚底生了风一般,直到追到窈娘身旁才缓下脚步。
她咧开嘴巴,露出那口大龅牙,笑得格外灿烂,仿佛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似的。
待气息稍稍平复后,女人喘着粗气说道:“大嫂啊,从今往后咱就一块儿走吧!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个人相依为命了,日后定要相互扶持、共度难关呐,否则这路也是不好走,咱们可是至亲至爱之人呢!”
“您也晓得我这个人性子就这样,嘴又笨,不太会说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从前有哪些言语冒犯到了您,令您心生不悦,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切莫往心里去呀!看在其他家人都已离世的份儿上,请您高抬贵手,别跟我一般见识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完,女人满怀期待地看着窈娘,等待着她的回应。
然而,窈娘压根儿就没想理睬她。
此时此刻,她们一家正紧跟着宋青柠的牛车前行。
经过深思熟虑,窈娘暗自下定决心,今后无论如何都要紧随宋青柠左右,以报救命之恩。
车内的宋青柠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对于已经连续乘坐数月牛车一事深感厌倦至极。
若不是还有那些徒步而行的囚犯作为参照,恐怕她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