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牵线搭桥,再加上刚刚隐隐察觉到了几分问题,他当下就诚恳地说道“张博士,苏商虽则富甲东南,但不出海,于海事上当然也就不可避免地会闹笑话。不瞒您说……”
他顿了一顿,直言不讳地说“请镖局在海船上作为护卫,这是宋公子的那位叔父建议我的。苏州华氏子弟众多,联姻也不仅仅局限于东南。除了张博士你知道的沧州蒋氏之外,广东宋氏也是一样。宋公子的一位婶娘,是我的姑姑,而我的一个嫂子,则是宋公子的族姐。”
“只不过,苏州到广州实在是太远,江河水路不通,所以借用广州港口出海无疑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既然是姻亲,又谈不上冲突,宋会首给我这个海运门外汉出的主意,我自然就找上了曹总镖头。”
沧州武林之间也是联姻多多,所以曹五对华四爷所言的这些也并不陌生。此时此刻,他飞快地在心里思量华四爷此番话是不是暗指广东宋氏在暗中加以误导,可随之就听到张寿笑了一声。
“其实,我是觉得,阿六之前对曹总镖头提出的那个建议,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对,而张琛说从前那两位镖局好手不但没能保护好商船,还死在了海上,却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谁都没想到天津临海大营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顿了一顿,这才笑呵呵地说“但我也赞同张琛的话,如果单单随船护卫,哪怕是精通水性,能在颠簸的海船上照旧如履平地拼杀的高手,真正碰到危险时仍然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因为,海盗船上一窝蜂全都是海盗,可一条船上能搭载多少镖局高手?”
曹五顿时哑然。而华四爷敏锐地听出了张寿似有弦外之音,连忙问道“那张博士你的意思是……”
“镖局在陆上有马队随行护卫镖车,在海上,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镖船随行护卫?”
此话一出,华四爷悚然动容,曹五喜形于色,但紧跟着,两个人就同时眉头紧锁。
相较于只是忧心于自己根本没钱置办海船,也没有这么多人手的曹五,华四爷明显想得更深远一些。他直接叹了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
“张博士你说得没错,如果有真正的武装船只直接跟着商船作为随行护卫的话,那么当然是最安全的,但朝廷必定不能容许,毕竟纵使镖局,那也是民,不是兵,平素带刀带棍带众多兵器,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要是连镖船都有了……这是要造反吗?”
“没错,朝中很多人确实会这么说。但是,如果换一个名义呢?比如说,民兵?比如说,预备队?”
张寿随口抛出了两个纯粹的概念,这才笑容可掬地说道“太祖皇帝之后,最初常有朝廷的正经官船航行于南洋、东洋、西洋,但此后很多年,因为有人始终认为开销太大,而且放眼海外都是小国,因此除了偶尔的使节船之外,朝廷的官船已经很多年不出去了。”
“但是,这是和太祖皇帝的祖训相悖的。太祖皇帝昔日梦天帝而做球仪,此后官船出海,所见处处大多都和这球仪相符,如今这球仪还藏在军器局。”
说到这里,张寿顿了一顿,见曹五明显满头雾水,而华四爷虽说面露惊诧,可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惊诧有点假,心里就不禁暗自猜测,恐怕渭南伯张康认定的那个秘密,其实早已随着日积月累散布了出去。
甚至如广东宋家这种海商之家,早就有相应的实物作为导航地图也不一定。
“既然朝廷官船不出去,又不想花这么大一笔开销,那么,何妨给民间有活力的社会组织一个名义,然后朝廷只要运筹于帷幄之中,就能决胜千里之外,坐收对方打探的情报?”
张寿话一出口,就发觉自己把往日和阿六说话时那些调侃的名词带了出来,但索性也懒得改了。而且说都说了,他接下来就直接把话说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