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不住了,她双脚一软,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而在她身后,纵使有众多宫人,却足足好半晌才有两个恍然惊醒,冲上前去想要搀扶她,可却被她甩开。
“老天爷,你眼瞎了,心也瞎了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已经离开坤宁宫的楚宽听到了这撕心裂肺一般的嚷嚷,不由得哂然一笑。做错了什么?不能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能认清自己的性情,更不能教导出最成器的儿子,这就是最大的错。
凭他对皇帝的了解,如果皇后能够教导出足够出众的儿子——比如朱廷芳那样的,那么甭管对皇后有多冷淡有多反感,那么以皇帝的性格,说不定早就册立太子了。
早在过去这些年间,皇帝不知道多少次对他感慨过对赵国公朱泾的羡慕,羡慕他有个朱廷芳那样文武双全的好儿子。
“总算是扳倒一块碍事的绊脚石了……”楚宽在心里笑了一声,步伐突然变得更轻快了一些。至于大皇子和二皇子这种已经彻底定型,无药可救的货色,他早就不用担心威胁性了。当然,人活着,总有不确定性,但他很明白,皇帝是不会杀子杀妻的人。
就是经由别人的手也不行,那样的话,恐怕最震怒的人就是皇帝。
皇帝竟然会在废后诏书公布天下之后,再突然派一个人去坤宁宫宣读,这种乌龙事件,张寿当然不会知道——事实上昨天出了这么大事,他已经对朱莹千叮咛万嘱咐,这几天不许再入宫。他实在是怕了这位一言不合就胆子贼大的大小姐。
制止了朱莹,把大小姐交给了太夫人禁止她出门,张寿也就放心窝在了国子监。九章堂因为一个个人全都抽调去了各处,如今白天上课只有小狗小猫两三只,因而暂时停止授课,只剩下了各人利用闲暇时间自修补习,因此他白天自然而然也空了下来。
然而他回来之后这课本来就是有一节没一节,评点功课也都进行得很快,再加上各种事务都交了出去,这天干脆就坐在九章堂出第二期招生的考题。
至于仅剩下几个还没摊上一大堆任务的监生们,则是在认命地刷题……对于主修算学的他们来说,题目那真是刷不完的。因为张寿出了一个让他们叫苦不迭的主意,那就是学生自己学到哪就自己出题出到哪,每单元出题五道,拿来考自己的那些同学们!
当门外纪九张头探脑的时候,就只见稀稀拉拉坐在那儿的几个监生正在时而攒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而直接占了陆三郎那张桌子的张寿也同样在埋头写着什么。
见这一幕,他犹豫了片刻,就蹑手蹑脚进来,却是绕了个圈子到了张寿背后探头张望。
而这一看,他就发现了张寿写的字,画的图,他乍一看每一个字全都能看懂,可那些字合起来,他却有点犯嘀咕。尤其是那道设定圆周率为π,已知半径为r,求一个复杂图形上圆弧长度的题,他更是看得瞪大了眼睛,心里计算了许久,却依旧觉得不算很有把握。
他都自学过葛氏算学新编了!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不是陆三郎那样的天才,只不过学习和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一点,他不禁有些气馁,但随即就听到了前头张寿的声音“看够了吗?”
“老师!”纪九慌忙站直了身子,随即赔笑道,“我就是生怕打扰您,所以没敢出声。”
“打扰我没事,打扰其他人……你看正解题的他们是不是在瞪你。”张寿毫不在意地把考题撂在了课桌上,随即指指门外,果然他离座而起往外走时,纪九立时三刻就跟了出来。
没等他发问,他就只见纪九欲言又止,似乎在组织语句,足足好一会儿,人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竟是低声说道“老师,皇上征了几位名儒上京的事,您知道吗?”
张寿不禁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就若有所思地想到一个问题。难道这是竞争对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