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颤抖如筛糠的那汉子,说得振振有词“其二,梳洗之刑。唐中宗时名臣桓彦范得罪了武三思,被流放之后,武三思还不肯放过他,派人绑了他,然后将竹子削尖捆扎在一起做成竹槎,用这竹槎层层刷去他背上皮肉,等到肉尽见了白骨,这才杖杀他。”
这一次,就连张寿都忍不住心生悚然了。陆三郎这小子是不是从前被陆绾压制得太过分了,所以没事去研究酷刑?等到接下来当陆三郎绘声绘色地在那说宫刑时,就连阿六看陆三郎的眼神,都仿佛是在看怪物了,地上那汉子更是满脸惊恐,仿佛下一刻就会昏过去。
眼见那汉子神态不对,阿六突然一声不吭上前一把拎起人,随即就三两步来到门前,拉开门就把人往门外一扔,几乎就在人刚落地的时候,鼻子实在太好的他就闻到了一股臊臭。不但是他,反应慢了一步跟过来的陆三郎也闻到了,当下就立刻捂住了口鼻。
“居然吓尿了?看着高高大大的家伙,居然这么没用?”
张寿简直啼笑皆非。你在这左一个酷刑右一个酷刑吓唬人,连宫刑都拿出来了,现在还嫌弃人家不够铁骨铮铮?然而,笑过之后,他却已然认识到,此人若不是真的能屈能伸,那就是确实并非什么重要人物,而是普通欺软怕硬的市井之徒。
于是,他就冲着阿六使了个眼色,等到阿六立时上前再次取出了人嘴里那团堵嘴布,他就沉声问道“说吧,你潜入国子监所为何事?谁指使你的?”
那汉子被阿六和陆三郎揉搓得已经成了一滩烂泥,此时此刻,他就带着哭腔说道“小人真的只是收人钱财,给人消灾。人家给了小人二十贯钱和一张地图,让小人把一样东西藏在房间里的隐秘地方……”
此话一出,原本撬开了偷儿的嘴,正有些自鸣得意的陆三郎登时面色遽变。他倏然冲上前去,厉声问道“东西在哪?”
“小人还来不及安放,就被这位小哥擒住了!东西在小人怀里,就是一尊木人,大概是有人想要栽赃公子你偷东西……小的真是一时糊涂……”
没等这家伙再次求饶,阿六就一个手刀直接把人砸晕了,随即用最快的速度在此人身上抄检了起来,那手法之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然而,不论张寿还是陆三郎,都没工夫去管阿六这份才能了。此时是在号舍之外,虽说眼下没有监生和学官至此,但难保不会有人过来,因此,陆三郎不等阿六找到东西,他就急急忙忙地说“我进去看看,万一被人在这里头藏了东西,那可了不得!”
“你去吧。”张寿自然也知道轻重,顿了一顿就提醒道,“我从前在号舍中并没有留多少要紧东西,因为大多都搬回张园去了。你仔细翻看一下,注意可有混进去可疑的字纸。”
陆三郎阴着脸点了点头,随即就一溜烟跑回了屋子。这一刻,他非常庆幸自己这边除却一大堆数学题和演算稿纸之外,也没有别的重要东西。可就算这样,他也不由得在心中想,连这边都有人打主意,看来这号舍是再也住不得了!
阿六的搜身卓有成效。什么钱袋、汗巾、耳挖子……从那汉子身上搜出的东西,在地上摞了一堆,而那尊小小的木人,却显得额外醒目。当他拿了送到张寿面前,随即又去检视其他物品时,张寿便拿着那木人仔细端详了起来。
只一眼,他就觉得那雕工精湛,神情生动的木人,好像是皇帝,当然,不是如今这年纪的天子,而是少年天子。尽管一身便装,但人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持宝剑,眉头倒竖,嘴巴微张,仿佛是在骂人。如果不是这东西非比寻常,他甚至很有一种送给皇帝品评雕工的冲动。
他颠来倒去细看了一会儿,最终在底座上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字。哪怕眯缝眼睛,可在没有放大镜这种玩意,而且室外光线特别强烈的情况下,却一时半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