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师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竟是有些神往地说“如今没几个人愿意精研算学,那是因为这无助于他们做官,无助于他们生活,但如果有朝一日,人人都能衣食无忧,官员说不定也同样就不需要了,那么这剩下的大把时间,不就可以投入学习之中了?”
张寿顿时被葛雍那美好愿望给逗乐了——不得不说,有人悲观地认为,有朝一日所有物质生活被满足的前提下,人类一定会陷入空虚,但也有人乐观地认为,一旦从生存的危机中解放出来,人类一定会解放学习和探索的本能,那一定是一个高速发展的时代。
而他的观点介于两者之间,当然,现如今去想这个,实在还为时过早。
然而,他并不介意支持一下自己乐观的老师。于是,在他笑吟吟的赞同和奉承之后,葛雍的脸色呈现出肉眼可见的好转变化,随即竟是设想起了天下人齐齐钻研数学的美好景象。
面对这一幕,张寿真的很想告诉葛老师,在数百年之后,数学真的和语文一样并列基础学科之首,而且每一个人都得至少初学九年(义务教育),然后再进修三年(高中教育),再接着选了理工科的学生们还得经受至少一年高等数学的恐怖洗礼。
甭管学渣对此有多深恶痛绝,然而,那些资质出色天赋绝顶的人,一定会从中脱颖而出。
在这样的教育和遴选体系之下,绝对不会有任何漏网之鱼!
师生俩就这样鸡同鸭讲地在马车上憧憬未来,当这一日黄昏时分,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通州。这是进京之前的最后一站,然而,当到了水陆两用的潞河驿,张寿扶着葛雍这位品级举朝第一的老师下车时,迎出来的那位驿丞在得知他们的身份之后,却是诚惶诚恐到了极点。
“葛……葛太师,驿站今天竟是正好满了。西向的一个院子住了浙江布政使,湖北按察使和新任天津道。东向的院子里住了三位巡按御史。另一个院子里住了……”
他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这才结结巴巴地说“另一个院子里住了刚刚以太子太保致仕回乡的江阁老……不,江老大人。”
这简直是冤家路窄啊!
张寿还是此时才得知江阁老竟然已经鞠躬下台的事。也不能说他消息闭塞,反正他们正往京城走,京城这边也就没急着给他们通报这样一个消息。至于在这里撞上,恐怕那就得怪那位前首辅收拾铺盖滚蛋跑路的速度,实在是快得出乎预料了一点。
见葛雍微微皱眉,张寿没说话,那位驿丞只觉得满头大汗,心里别提多苦了。通州潞河驿乃是通往京城的要道,驿站在整个北直隶也算是排在前三的,问题就在于往来要员实在是太多,别说油水,他迎来送往时,只要不惹怒这些品级高的老大人们就要阿弥陀佛了。
谁能想到前任首辅大人和当今帝师葛老大人,竟会在同一天先后都出现在他这小小的驿站里?江阁老即便离任他也不敢得罪,难不成要请其他住在驿站里的官员给葛太师腾房子?
都是江阁老排场大,家眷倒没几个,随从却一大堆,只因为皇帝一句驰驿回乡的吩咐,就堂而皇之地占据了一整个院子!还是人家那位浙江布政使带头让出来的最好的那个院子!
葛雍看到那驿丞简直都快哭了,他就侧头看向张寿问道“看来这驿站是真的满了,你说怎么办?”
张寿见围观者不少,其中除却来往此地的百姓之外,还有驿丁以及入住此地那些官员的随从家人等等,他就若无其事地说“老师是一品太师,按理来说自然得住驿站,但既然真的满了,那也不用折腾了。通州这么大,总不至于还会没地方住。”
他说着就对葛雍笑道“老师,难得就让我这个学生表一表孝心,在城里找家百年老店住下如何?我上次还听莹莹说,通州有一家带客栈的百年老店,铜锅鱼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