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京城崇文门内大街上,人流却依旧不少。作为最繁华的主干道,商铺林立,商贾如云,即便夜间也有不少店铺依旧通宵营业,因此是顺天府衙重点关注的地点,没有之一。尤其顺天府尹王杰上任之后,整肃衙役,巡行不断,这条大街的秩序顿时为之一肃。
所以在这大晚上,白天工作不得闲的人,却也冒着寒风光顾某些店铺。只不过,如绸缎庄,首饰铺这种东西贵重的地方,掌柜和伙计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却也准备下门板关门了。否则,万一在大晚上遇到一桩窃盗官司,衙门又破不了,那简直是一年的工钱都不够赔补。
此时此刻,一个戴帷帽的女子便在两个侍婢和随从的簇拥下,从一家首饰铺出来。掌柜亲自送到门前,侧头对伙计打眼色收拾东西准备关门,这才满脸堆笑地说“四姑娘慢走,您就放心吧,就算是紧赶慢赶,也一定给您赶出来,绝对不会误了大日子!”
“嗯。那就多谢齐掌柜啦!”帷帽女郎嘴一张,便感谢了一句,声音软糯,喜得那掌柜连道不敢,躬身目送人往那辆精致却不显奢华的马车走去。
而就在这时候,小胖子陆三郎大摇大摆地从旁边一家书坊走出来,手中还拿着两本书,嘴里念念有词嘀咕个不停。如果靠近他,那就会听到,那赫然是在前言不搭后语的背诗。他目光似乎不经意扫了一眼帷帽女郎,见人家似乎也朝自己看了一眼,他就心虚地收回了目光。
可转瞬间陆三郎就后悔了。他怕什么呀?朱莹都已经对他说了,这是你情我愿的事,人家都乐意和他见面,他干嘛要畏畏缩缩的?当下他鼓足勇气往人看了过去,可恰是此时不知道从哪刮来一阵风,先是吹起了他的袍角,而当他抬头时,恰是吹起了那帷帽。
看见那下头露出的一张脸娇憨可爱,尤其是伸手去抓风中的帷帽时,嗔怒中带着几许气急败坏的样子,陆三郎只觉得鲜活动人,不知不觉地就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拿回帷帽,突然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时,他才赶紧移开眼睛,心里却已经千肯万肯了。
嗯,至于性格和人品,那是朱莹介绍的,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会差吧?
陆三郎在心里如此安慰自己,岂料就在这时候,大街另一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在这大晚上相对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他下意识地往马蹄声来处望了过去,却只见来的赫然是一队人马,虽说因为昏暗的光线而看不清他们的头脸衣着,可他还是心中一缩。
他怎么觉着,这好似是来者不善?
糟糕的预感每每都会变成现实,果然,他就只见那一队二十余人赫然直冲这边而来。
陆三郎何尝见过这种杀气腾腾的情景,下意识地想要躲进刚刚那书坊,可一想到这是在第一回见的女孩子……也许是未来的妻子面前,他到底觉得露怯实在是丢脸,当下就强作镇定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
而同样吃了一惊的,还有刚刚才打算戴上帷帽的刘晴。眼见那一大堆人竟是冲着自己而来,小姑娘不禁有些面色发白,可此时此刻无论下马车还是避到首饰铺,那都无论如何躲不过,因此她索性把心一横,也不戴帷帽了,就那么傲然站在了原地。
躲在一旁小茶馆中看热闹的朱莹却遽然色变,大晚上的,这是怎么回事?然而,还不等她出去,一只手就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与此同时,她就听到了张寿的声音“阿六说他们正在勒马急停,不至于直接撞上,你先别动,看看来者何意再做计较!”
几乎是在张寿开始说话时,外间果然传来了陆续不断的马匹嘶鸣。就只见随着为首的那匹马在接近刘家那马车三四步远处堪堪停下,后头二十多骑人亦是纷纷勒马急停,竟然没有发生任何相撞,分明训练有素。
而借着外头悬挂的灯笼,朱莹终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