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里现在是司礼监的一处善堂。当然,司礼监这三个字不会挂出来,那座济民善堂在京城还有点名气。”
说到这里,他就很认真地说:“不过,这座善堂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去过,里面祥和宁静,氛围不错。但是,我想少爷不需要狡兔三窟,所以我把密道和密室图送上去之后,就告诉疯子,把密道出口全都封堵住了,我还让疯子过来设了机关。”
家里这些内务,张寿一概撒手不管——作为根基浅薄的外来人,他既然坦然接受了皇帝说是卖,其实是送的这座宅子,又全盘接受了花七来帮忙训练府里人手的计划,那就是坦然把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皇帝的目光之下,所以,阿六说的这件事,他只隐约有一点点印象。
他这么忙,哪来时间管这些?
因此,他也懒得细想,直截了当地说:“连历代皇陵那种层层机关夯土,都抵不住打盗洞的盗墓贼,更不要说咱们家里这区区封堵住的密道出口了。”
阿六本待反驳,可越想越觉得张寿这说法不无道理。于是,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开口说道:“那这样吧,少爷整理一下东西,晚上就住到娘子那里去,别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张寿见阿六撂下这话就往外走,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阿六跑断腿,可他觉得自己这担心也不是没道理,因此就没有再提醒什么,等回到书桌前随便清理了一下,继而就把一沓稿纸放进了木匣子,披上氅衣抱着木匣子就出了书房。除了书稿,他没什么要紧东西。至于自己背后那被人当作是刑房的密室里,还有一个俘虏这种事,完全被他忘记了。
这一夜,张寿是在吴氏院子里东厢房那张雕花大床上睡的。虽说骤然换了环境,而且近来风波迭起,但大概是白天太忙,晚上过来时,又被吴氏这位养母狠狠唠叨了一通的关系,他根本没什么力气东想西想,回房洗漱,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然而,也许是太累了,他是接连不断地做梦,每次惊醒之后几乎毫无滞涩地迷迷糊糊继续做梦。如此一个接着一个,当他最终被一阵呼唤给叫醒的时候,恰是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
见面前赫然是吴氏那张熟悉的脸,仍在恍惚的张寿竟是愣了一愣。
而见他这幅光景,吴氏不由得想到了小时候他魇着的情景,连忙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见人一愣之后略有些尴尬地躲开,她这才醒悟到如今张寿不但年岁渐长,还已经知道,两人不是亲生母子,这样的亲近就有些不妥了。
于是,她立时把帕子塞回了袖子里,随即笑道:“阿寿,半夜的时候阿六派人来回报说,抓到了几个潜入进来的贼人。他让我不用告诉你,等天亮了再说,我想想就等到了卯时。这会儿是还早,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是想叫醒你说一声。”
“不如你今天就别出去了,回头再睡个回笼觉?看你这满头大汗的样子,请一天假吧。”
阿六擒贼什么的,张寿虽说心中一沉,但也不算太担心,可吴氏授意他今天请假,他这才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窗外。就只见外头看不见什么光亮,仿佛仍是漫漫长夜。
喉咙有些干渴的他冲着吴氏笑了笑,没有回答,却想去取一旁小几上的茶盏。而吴氏见状连忙夺过了茶盏,随即倒了内中冰冷的残茶,却是从蒲包里又去倒了一杯。虽说也没比刚刚的茶水温热几分,但她递来给张寿时,还是低声说道:“日后临睡,在外头吊一壶水吧。”
见张寿不置可否,低头喝茶,她就又说道:“也免得你半夜渴时,只能喝这冰冷的茶。”
“娘,没事,平日阿六在旁边,茶壶是温在厚厚的棉被里的,随时随地都有温热的茶。”说到这里,张寿就穿了袜子,披了衣服下床,因笑道,“至于家里进了贼人就要请假,这也有点小题大做……这样吧,等天亮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