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雍在葛府见这几位时,没少旁敲侧击,试探众人是否愿意留京共商学术,奈何这些人说天文星象时侃侃而谈,却声称对于葛氏算经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就姑且打住了,可谁曾想这会儿人竟是态度大变,主动把学生往他这儿塞!
花花轿子众人抬,不等三皇子表态,他就立时笑道:“各位的学生都是良才美质,我本来求之不得,可是,各位身为师长,那却是更宝贵的财富,不知可愿意也来九章堂讲几堂课?”
闻听此言,为首的算学大家韩平顿时踌躇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张学士你之前就曾经在葛老太师府上说,你不太懂天文星象?”
“确实如此,所以,什么四海测验,重订历法这种需要专业人才做的事,我确实力有未逮。”张寿毫不在意自曝短处,态度显得异常坦诚,“有道是三垣二十八宿,我能认得出的,大概也就是北斗。其余的星星我就两眼一抹黑了。”
“你们看,我就这点年纪,就算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不是吗?”
天文数学不分家,如今这年头那些算学宗师们都是从小这两样一同修习过来的,所以他们真的不信张寿竟然是一个例外,一个只懂算学不懂天文星象的奇葩。可是,葛雍之前就一口咬定没教过张寿这个,张寿又矢口否认,他们只能姑且相信。
因此,韩平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紧跟着,他没有再含糊其辞,而是爽快地点头道:“既如此,那我和几位老友,愿意来九章堂试一试。”
“但我得约法三章,各位来时,只讲算学,不讲天文。”张寿笑得眯起了眼睛,“哪怕是王孝恭的《缉古算经》,也可以拿来讲,但我希望在讲课的同时,我能够在旁边给学生们翻译一下。毕竟,这一年多老师的《葛氏算学新编》简化了很多东西,我怕学生们听不懂。”
岳山长和其他讲读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张寿矢口否认懂天文,不禁面色各异,心情不一。然而,其中有一种想法,众人却是一致的。
那就是……张寿声称不懂天文,对他本人来说,有利无害!毕竟,这年头的天文星象,不但和数学不分家,而且在某些人心目中,那更是和谶纬不分家。虽说这年头不再如汉唐,谶纬巫蛊往往是灭族的大罪,但动不动就禁天文术数,无疑就蕴藏着朝廷的某种担忧。
而张寿重开九章堂之后,从所用的《葛氏算学新编》到各种上课内容,确实是就不涉及到天文星象!除却之前听说人曾经在课堂上声称大地是圆的……
虽说对张寿声称要在旁边翻译术语的要求简直哭笑不得,但韩平也翻过葛氏算经,知道用于不同,因而最终答应了,却要求先旁听两堂课再做计较。对此,张寿自然不会拒绝。
而三皇子则是始终笑吟吟站着,压根没有动用自己身为太子的身份为张寿说什么做什么,只在韩平提出告退时,他非常客客气气地叮嘱道:“父皇说,历法是否准确,不但关乎百姓如何计日,而且还关乎农耕,更关乎我朝颁赐给属国的历法是否准确,彰显天朝之威德。”
“所以,拜托各位在父皇召见之后,能够畅所欲言的同时,更摒弃前嫌。葛老太师说,他年事已高,这一次更多的是作为一个评判者,而不是主持者。”
三皇子没有说什么指责钦天监的话,更没有说自家父皇已经决定把钦天监那些酒囊饭袋扫地出门,让出身民间更有水平的算学大家来填补空缺,而且会打破世袭制,施行考核制。
可他这样的表态,再加上张寿一口咬定不懂天文,绝对不可能来争话语权的态度,韩平以及其余几个长者自然精神大振。几个人凛然应喏之后,带着那些较为年轻的学生告退离开九章堂之后,韩平就笑了一声。
“不愧是葛老太师,挑学生的眼光比谁都好!学识这一层,我等这些因循守旧的已经很难称量他了,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