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时高时低,但音色总算是越来越清晰。
六月的湿地,将自己的美丽展现到了极致。
那天边水上起舞的白鹭、梳洗羽毛的丹顶鹤、成百上千在草甸上空盘旋的水鸟。
白云悠悠,蓝天如洗。
随着小卡车车斗来回摇晃的段亚梅,觉得自己总是咳嗽的肺部在此刻也轻松了不少。
她今年六十四岁了,早在两年前便已经干不动任何农活。
本来以为自己会被随便扔去哪个角落发霉,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可能的最后归宿之地居然是如此的美丽。
老太太心头涌起一阵释然。
“便是葬在这片美丽的天地里,也算是落了个清静。”
收音机里的歌声在飘扬。
一直坐在段亚梅身边发呆的另一位老太太也终于回过了神来。
虽然这位老太太眼里在贪看的也是周边的景色,但她嘴里却在评价着收音机里那位歌手的水准。
“嗓子似乎是练过的,可惜没有得到进一步开发,哎……。”
段亚梅笑着看了她一眼。
“老陈,你多大年纪了还惦记这些有的没的?”
“我学了一辈子的歌唱,”被称为老陈的老太太叫陈银秀,她苦笑着摇头,“这都快活到头了,哪里还能改得过来?”
坐在他们对面的高个子老头,枯瘦的手拍了拍膝盖上整齐的小包袱,把自己的目光从收音机上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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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越来越强,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这说明我们距离这个广播站怕是不远了。”
“红旗农场播音站?”
另外一个老头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根烟屁股放在鼻下美美的闻了一遍,浑身都是补丁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竟然还颇有些儒雅的影子。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把烟头又藏了起来,这才把剩下的话说完。
“莫非就是咱们这些老不死要去的红旗农场?”
十三个人破破烂烂的行李堆后面,有个矮个子老头正在打摆子。
他迷糊地咕噜了一句。
“管他那么多,反正……老头子我马上就要到站了。”
“胡说什么,一般来说农场里都配有卫生员的。”
“我看你最多就是感冒,别想太多……。”
矮个子老头苦笑着摇摇头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当收音机里的电池电量终于耗尽,小卡车也来到了红旗湿地农场的营地门口。
老太太陈银秀忽然惊讶的直接站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并不是一幅国内农场的泥泞场景,反而如同看到了生平最美的一幅油画。
修得整整齐齐的木栅栏,被刷上了白色的油漆。
栅栏下面明显是农场里人们刻意移植的诸多野花和绿草。
红砖的营房墙上,似乎一点坑洼的痕迹都找不到,配上房顶整齐的红瓦,落在人们的眼里,分外觉得舒适。
营地的小路全是白色石子铺就的,远远看去宛如一幅神秘而美妙的图案。
农场里并没有扛着锄头的知青,反而是诸多衣服干净的男女知青们正拿着书本互相探讨。
不远处的绿茵草地上,还有两个女知青惬意的躺在那里,在听另一个同伴吹口风琴的声音。
“这里是……什么神仙地方?!”
感到震惊的老头老太太们,在看到眼前年轻的过分的农场主任时显得更加震惊。
“你、你还有你,三位都是学理科的吧?”
年轻的农场主任笑嘻嘻的给他们配了自己的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