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京营提督,又有伯爵的头衔,张世康在武臣的班列里,已经从老末晋升到了中间地带。
周围全是一群滋润的胖乎乎的勋戚,这群勋戚自然也都被张世康坑过,除了有子嗣在张世康手底下的几个勋戚之外,多少都带着点敌意。
不过张世康也不在乎,没人搭理他也好,乐得清闲。
片刻后,崇祯皇帝步入大殿,脸色凝重的坐于龙椅之上,王承恩则手执拂尘站在龙椅之侧。
行过礼后,按章程最先应该是议关于战事的问题,各部官员都看向张世康。
京营虽然不是抵抗建虏的主力,但张世康毕竟刚从前线回来对战事更加了解,他便将目前与建奴的僵持情况大致说了说,既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妄自菲薄。
朝臣不论立场如何,毕竟也都希望尽快将建虏赶出关内,是以并未刁难。
崇祯皇帝对整个过程一言不发,战事汇报完,按章程就该进入群臣奏事阶段,户部的官员刚想站出来,却被崇祯皇帝摆了摆手阻止。
他向王承恩示意,王承恩则很快从一旁的案上拿起一封奏疏,并当众宣读:
“臣宁南伯左良玉拜上。
勋阳参将张献忠于崇祯十一年十月二十日夜复反,献忠以奸计诈开城门,率四万部众突袭了军营。
三省总督熊文灿战死,勋阳军营毫无防备,又因熊总督之死,导致军营失去调度,损失惨重。
布政司、提刑司、都指挥使司等各司官员皆被屠戮殆尽,城内平民也多有被屠戮者。
臣率部众抵达勋阳城时,献忠已率部向东南进发,臣猜测其意在入川。
那罗汝才、马守应者,闻讯相继而反,并已与献忠合兵。
据传,李自成与其部将并未身死,而是蛰伏在四川夔州府,已然聚众过万。
献忠精锐皆马军,臣虽冲锋在前,臣之步卒也勇武拼杀,力战一日夜不敌,暂驻施州卫。
湖广、川蜀等地因此前征粮而致民怨沸腾,百姓皆有加入流寇之念。
臣势单力孤,泣血恳请陛下火速调兵支援。
臣左良玉百拜。”
这道奏疏一宣读,殿内大臣皆大惊失色,不少官员甚至被这消息惊的一哆嗦,大殿内很快响起朝臣们互相的议论声。
“流寇又起,这可如何是好?”
“朝廷对那张献忠仁至义尽,那张献忠不思朝廷之恩德,竟敢趁着建虏入口复而谋反,实在非君子所为。”
“今建虏肆虐京畿,流寇又乱湖广四川,从者众,国库空虚,如之奈何?”
“是啊,光是建虏已然让朝廷疲于奔命,如今流寇又以燎原之势复归,我大明难道……难道真的要……”
……
朝臣大抵上都很惊慌,身为京官,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国库如今的情况,光是给杨阁部供应钱粮已经落下很大的亏空。
也不怪有朝臣如此丧气,如今再起流寇,朝廷根本就难以为继。
但惊慌失措的大多都是各部的中低级官员,诸如六部的尚书,或是内阁阁臣,看起来情绪都相对稳定。
至少面上看起来如此。
“肃静!”
王承恩拂尘一甩,喝止了声音越来越吵的大臣们。
崇祯皇帝皱着眉头道:
“朕闻听此疏,也颇为震惊,朕原本以为流寇已定,天下稍安。
奈何那杨嗣昌竟敢瞒天过海,以致我大明逢此大难。
朕已将杨嗣昌召回,如今正关在刑部大狱。
诸位爱卿便议一议,这杨嗣昌究竟该当何罪。”
崇祯皇帝的话就等于给今日的议题定下了基调,而崇祯皇帝此前都是称呼杨嗣昌为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