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笑了笑,“唐伯,想着娶媳妇么?”
“咳咳咳!”这哪跟哪!唐伯闷咳着将签字盖章的纸张小心翼翼折叠,“夫人,老唐早过了那个年纪。”
望舒起身往外走,老唐照旧离她两步远,曳地的裙摆袅袅,私底下他曾提醒少爷改变下夫人的着装,他是这般说的:“裙摆太窄,不利于避险逃生。”
少爷怎么说的,“唐叔,你须得离她两步之内。”偏心偏到心尖上去了。
寒心呐,夫人如今还嫌弃你咧!
天,一下就冷了。荆河有积水的低洼处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面,时有淘气小儿拿石子丢着听冰面破碎的脆响。
信息闭塞,驿站不通,唯有后勤送去的物资接驳上第一批返回的后勤兵,虽带回的消息不尽详实,军队应是到了开封,可见疾行之速,跟不上的或者有伤病的往往留驻新打下的城池,英勇无畏的将士还在继续跟上,跟随他们的将军,冲向他们的目的地,长安。
开封是京畿之地的中心地带,城墙上北望,晨雾中炊烟袅袅,被初冬的寒气裹挟着沉坠,再无力向上升起,城中百姓纷纷生火做朝食,随处可见小小的白蛋蛋,密密麻麻,隐隐约约。
张三右手搭在腰侧的佩刀上,久久直视这生生不息的人间烟火。城门内外,等着时辰进出城门的百姓一左一右排列成队,书生货郎挑夫,驴车牛车手推车,男男女女成群结队,跺着脚有说有笑,热热闹闹得似乎有种欣欣向荣的不真实感。
进城比以往严格,有守门卒和嗅犬队,畜牲不识字,胜在鼻子灵巧,凡有血腥或隐匿藏人带物或暗藏刀剑等异常必定吠声预警。两位副官轮流值守城门,不敢有丝毫松懈。
“过几天怕是大雪。”天冷得快,镇日阴沉沉。
张三闻言,对身后提醒的副官点点头,“云低天阴,让兄弟们相互留心,别冻没了。”
“是!不知将军和北上的兄弟如何了?”副官不无叹息,富贵险中求,他当初应胆子大些。
谁能想到,将军一夜之间竟有那番心思,不愧是真男人!
张三侧头看看副官,自己和唐伯是被命令留下守城的,其实他的心里更愿意追随将军,所以他懂这种叹息。
“将军百战百胜。”未遇敌手,是天生的战场奇才。况且后勤供应源源不断,棉衣粮食刀剑先紧着往北送,更是如虎添翼。
是啊,副官不无心服,“只北方藏龙卧虎,世家根深蒂固,怕是出不少阴险狡诈的法子……”
打仗将军能行,世俗上的阴暗从不止于真刀真枪,“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张三不担心,“将军身边都是武馆弟子。”
世家关系盘根错节,“权钱美色迷人眼。”副官也读了几年书,造反进了城的,沉不住气守不住城的多了去了。
“这莫须有的话日后别说。”张三丢了句,盯着按时辰换防的守卫。
副官一噎,想想这些年确实让人无从诟病的将军,“是。” 喏喏闭嘴。
有传令兵跑上城门,递上信件,低头传信:“夫人有令:天将降雪,防滑链和钉掌正加紧制作,当下暂停北送物资。命守城将士,灌暖水袋,做好保暖。”
防滑链是给板车车轮套上的,钉掌是给马蹄的,如今北方降雪,不知何时停歇,回来的士兵说雪雾天气有些找不到方向。
大军只能前进,但这边粮草一断,前方危矣!
张三接过信件一看,歪歪扭扭的字体,确实是因天寒闭门不出的夫人亲笔签名,季望舒。细鹅毛管下最后的一勾直接串了三个字,见字如见人,性格犀利可见一斑。
秦府。
“咳!咳!”拉风箱似得沉闷咳声传出,卧床的望舒抚着每咳一声便遭受巨痛的喉咙,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