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百十人。八人一组,抬着一个看起来就沉重的大桶,桶面上盖着严实的毡布。
他们走得摇摇晃晃,憋红了脸,眼看就要力竭。慕雅跟着众人迎过去,帮着抬木桶。又是一顿在厨房里的弯弯绕绕,慕雅感觉她要晕了。
其实这几天基地生存对于慕雅的挑战,主要来自于男性。毕竟在之前的人生里,她只接触过一个男性。可雅的爸爸。那是她一生的梦魇。
她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克服了恐惧,去和男人靠得近,去合力抬木桶。
也许没有克服,她想,她只是浑噩。
她又在幻想着工作结束后她能完成一个很好的解释,解释她和电风扇的清白。迷迷糊糊间,她又到了大隔间。
这时,她才注意到抬了一路的木桶。它们真的很沉,里面似乎有东西在动,有声音在响。她开始好奇这木桶里面装着什么。
“新装来?”士卒里有人笑着问她。
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你来开吧。”有士卒在促狭地笑。慕雅环看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促狭地笑,无论士卒还是厨娘。而且这种促狭,是她今天频繁遇到的那种。她隐隐不安。
“没听见吗?你来开。”开始有呵斥响起。
慕雅又有点浑噩,她迷迷糊糊就开始俯身解着木桶上绑得结实的绳子,这不太好解。
“快点!”有人推她。
她赶忙快点, 但一急反而更慢了,她的手笨拙得像冷藏鸡爪。
“费劲儿!”有人挤开她,利索地解开绳子,然后后退,示意她掀开毡布。
慕雅又抬头环视,她看到了大量暗戳戳积蓄到临界点的恶趣味。她这几天对这太熟悉了,她明白这又是一次捉弄。
她打开了。看见了一大桶蠕动的蛆虫,肥肥白白,密密麻麻。她一下子明白了,原来这隔间里的气味就是蛆虫的,那些反光的粘滑痕迹就是蛆虫们的粘液。
她些惊愕,毕竟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过蛆虫和苍蝇了,一下子感到了恍如隔世的陌生。但还不至于恐惧。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蛆虫会被装在桶里,搬到厨房。
一股浓郁的失望情绪充塞空间,席卷而来,让她警觉,迫使她再次抬头环视。
她看到了群体的批判,她成了扫兴的祸根。
但他们似乎还有计划,她手里被塞进了一根木杵,有人给她示范,教她怎么捣碎这些蛆虫。
慕雅更愕然了,为什么要捣碎蛆虫。这很恶心。
但她顺从地照做,强忍着恶心,闭上眼睛,不去看那些成了半截在剧烈蠕动的白蛆。尽量屏蔽那些噗叽叽声。她似乎听见了蛆虫的刺耳哀嚎,它们会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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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打了她一下,让她睁开眼。
她睁开了,咬牙继续捣着。委屈像朦胧的梦,无论剧烈还是平缓,都只在她体内萦绕,照不进现实。这很好,这给她体面。
在压抑的机械运动中,莫名的,她将不哭出来定性成了崇高的锚点,是不屈的反抗。她不再十分恐惧,至少不恐惧于蛆虫。
渐渐的,她感觉她不是在捣碎蛆虫,而是在高唱悲歌。一种骄傲油然而生,她有些鄙夷这些人。虽然她仍害怕他们,但这不冲突。
她逐渐抬起来头,时不时环视。她为这些人脸上的浮现的每一丝扫兴和失望而骄傲。
“糙。”有人低骂。
士卒们走了,有人粗重地撞了她几下。
她停下了,感受着这场莫名其妙的战役,和这场莫名其妙的胜利。
她茫然地再次环视,却被厨娘们眼中的神情惊慑到。她们让她明白,战斗仍未结束,她们是更有耐心的对手。
但没人说什么,所有人都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