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胸口一恸,跟着淌下泪来。
她一边轻拍着丰俊朗的脊背,一边哽咽着道:“你怎么会只有一个人呢?你还有舅舅,还有我们呢。”
丰俊朗此刻对“舅舅”两个字并不反感。
他觉得好孤单。
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那种无尽荒凉、冷到骨子里的孤单。
他渴望亲人。
就算这个亲人是他人口中的逆贼,这时候的他也觉得无所谓了。
他需要这样一个人存在。
跟他流着相同的血的人。
跟他有着相同思念的人。
让他不至于觉得自己是这天地间的弃子。
想到此处,他的眼泪更加滂沱,快要淹了沈清的脖颈肩膀。
子慕予嗳地松了一口气。
努力了这许久,终于是彻底哭出来了。
古元卓见丰俊朗哭得昏天暗地,有些心虚。听丰俊朗刚才哭着说的话,才知道这个人竟是死了父母,又死了师父,怎一个惨字了得。
这么惨了,还挨了自己一顿打,太不应该了。
他挪到丰俊朗跟前,伸出一个手指头,轻轻戳了戳丰俊朗的肩膀:“欸,对不起哦。你不要哭了,我家米缸里还收着一张大饼,送给你吃,全部都给你。”
“谁稀罕你家的破饼。”丰俊朗抽抽噎噎地道。
“不要饼啊,那我让你打一顿回来,出出气?”古元卓道。
“打得手疼得快要断掉了,不打。”丰俊朗继续抽抽噎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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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办?”古元卓嘴一扁,也要跟着哭。
“你哭毛?”丰俊朗撇嘴道。
“你好惨,没了爹娘,又没师父,比小白菜更惨。”古元卓哭唧唧地道。
“小白菜?”丰俊朗擦了擦眼角。
子慕予一听,觉得场面不太对劲,正要阻止。
“弟弟教过我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古元卓凄凄惨惨呜呜咽咽唱了起来。
丰俊朗听了,再次破了大防,哭得昏天暗地。
涝了涝了!
真是小看这些男孩子哭泣的能力。
子慕予回了内室,倒了两杯凉白开,又跑到厨房舀了点盐溶在凉白开里,端到丰俊朗和古元卓面前。
“弟弟啊,你是想让我擦脸吗?”古元卓伸手在杯里蘸了点水,往脸上摸。
“喝。”子慕予道。
“欸!”古元卓二话没说,端起杯子就饮。
丰俊朗傲娇地不愿意接。他刚才是在发呆,可是子慕予怂恿古元卓打他的话,他是还是能听见的。
他觉得子慕予这个人的心真是黑透了。
“你嚎了那么久,不觉得口干吗?”子慕予道。
丰俊朗舔了舔嘴唇,确实挺干的。
不仅嘴唇,眼睛也涩得发疼。
眼泪硬挤才能出来一点。
丰俊朗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皱起眉头:“怎么是咸的?”
“我问你,你的眼泪是什么味道的?”子慕予反问。
丰俊朗舔了舔:“咸的。”
“你流了那么多眼泪,不补点回去,小心真的眼瞎哦。”子慕予老实在在地解释。
说起眼瞎,丰俊朗想起先前夜里伸手不见五指闹出来的事,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好意思再哭。
一是眼泪流得差不多,心中哀痛尚存,但已经不是压在心里觉得呼吸都困难、想吐的程度。
二是,他看着子慕予的眼神,总觉得有辣么一点丢脸。
本想躺平看坟,非逼我成神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