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决定要学本事,现在师父已经安排到这个份上,无论多舍不得都不能哭。
“师兄,走了!”弘智和尚扬鞭道。
马车在泥路上颠簸离去。
王寻趴在后车窗上,大喊:“师父,你要好好的,等我学成归来,我给你养老啊。”
老和尚伸着手,缓缓地摇了摇,末了,撩起僧袍的袖角擦了擦眼角。
“阿寻啊,你从来都不属于桃花寺呀……”他道。
……
……
鸿蒙城,神都。
娄伯卿在瑶华殿前跪了一夜,整个人冻成了一个冰雕。
他是被扛回去的。
娄不亭和杜氏在府门前接到人时,大惊失色,杜氏当场心疼得痛哭失声。
娄圣远睡了半天一宿,刚刚醒来。
醒来便听说自己的宝贝孙子去帝姬面前替自己请罪了,心里是又急又恸。
等他看见娄伯卿人时,无限自责涌上心头。
都是自己没用啊。
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在帝姬课堂上睡着呢?连累了伯卿!
没错,就算是如此情景,娄圣远也从没责怪过帝姬,没怨愤帝姬罚得太重了,只不断将一切罪过揽在自己身上。
整个皇师府乱成一锅粥。
娄不亭仓皇搀扶着娄圣远来到娄伯卿床前。
杜氏泪帕不知换了几条。
自己用命换来的孩子,如今像雕塑一般跪立在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全无,
“莫慌,莫慌,还来得及,来得及。”娄圣远虽这般说着,自己却音线微颤,差点连拐杖都拄不稳。
杜氏早让下人们驱赶出去。
屋里只剩下主子们。
桌面上,放了只海碗,一把锋利的刀,几张白帕子。
娄家世代忠良。
这个世界对这世代忠良的奖赏,是一颗至热至纯的心。
他们娄家人,或许很容易病死、被砍死、被吊死、被撞死,唯独受冻,不会那么容易死。
就算投进冰窟里,依然能撑十二个时辰。
十二时辰内,必须缓缓解冻。
而解冻的方式,是娄姓亲人的血。
用温热的新鲜血,一点一点地擦,直至被冻之人渐渐恢复正常体温。
杜氏拿起刀子,率先来到丈夫跟前。
娄不亭满脸恐惧:“我怕疼,也怕血。”
“这也怕,那也怕,自己没本事,出了事便把儿子推前头,你还是不是男人!”杜氏急得要哭,“卿儿体弱,未必能撑十二时辰!”
娄圣远一把夺过杜氏手中的刀子,在手腕上狠狠划了一道,血唰地冒了出来。
杜氏连泪也顾不得揩,捧着碗去接血。
接了半碗,拿了白帕沾了,便往娄伯亭身上擦。
擦完了再接。
不一会儿,娄圣远便面如金纸。
“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将你打晕,再来动手。”杜氏冷然看着娄不亭。
娄不亭心知再无退缩的理由,闭着眼睛,咬牙将手腕伸到杜氏面前。
杜氏的手刚触碰到娄不亭肌肤上,他就受不了了,叫嚷着要跳离。
杜氏再无耐心,一个掌刀将人劈晕放在床边上。
分工合作,杜氏动手割腕,娄圣远帮忙接血。
好好的孩子,被血糊着,像具刷了红漆的假人。
“帝姬仁慈,对伯卿还是手下留情了呀。”娄圣远道。
娄伯卿意识恢复听见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他的心底,涌起无尽的悲凉。
忠良若遇贤主,多能成就一番君臣佳话。
可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