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见网兜还是纹丝不动,便将地瓜包在衣服下摆,头小心地靠近其中一头,一手在嘴边弯成弧状,压低声音轻声唤:“弟弟,慕予弟弟……”
没想到在另一头,突然发出闷闷的声音:“古元卓,你喊魂呢,吵老子睡回笼觉!”
男孩微顿,笑嘻嘻地跑到另一头,将怀中的地瓜献宝般凑了上去:“刚从灶灰里耙出来,好香的。”
网兜微微颤动,棉被扒拉出一个大口子,一个小小的黑乌乌头颅慢慢伸了出来。
这是一张明净得连春山水景都要逊色几分的小脸,五官精致得让人忍不住感叹造物者的鬼斧神工。
睡眼惺忪,哈欠连连,又给这张俏脸添了几分娇憨。
头颅发量惊人,似乎每一根都有自己的想法,野蛮生长。
这正是六岁的子慕予。
此刻古元卓眼睛里满是星星。
弟弟是整个凤凰坳长得最好看得小孩,他作为哥哥与有荣焉。
子慕予嗅了嗅。
果然香甜无比。
她将身上的棉被抖落,露出里头的棉衣。
小小身体裹得像只小水桶,越发显得脸蛋细致得可怜又可爱。
她伸出白嫩的手想接过地瓜。
古元卓忙伸手阻止:“我给你剥,水冷,弄脏了手,手疼。”
子慕予缩回手。
她脖子上的骨坠愈多,愈是怕寒。特别在冬天,若碰了冷水,手指会骤然发白发麻,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疼痛。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子明已经三天不在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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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要去找药。
古元卓一边吹着,一边小心细致地将有些焦的皮揭开,露出里面黄玉一般的薯肉,凑到子慕予的嘴边:“啊。”
子慕予刚要张口,一个粗眉细眼的汉子突然慌里慌张地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你们的爹爹在市集里被贵人的马车撞了!”
这个汉子子慕予和古元卓都认得。
他就住在湖对岸,好像叫吴三。
他家婆娘常常跟苏柔一起放牛羊的,时不时哭诉吴三烂赌、酗酒、打人。
“你们娘呢?”吴三满脸急色。
“她放牛羊去了。”古元卓忙道。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大人如此着急,知道定是爹爹真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便有些六神无主地望向子慕予。
“他受伤了?”子慕予盯着吴三的眼睛问。
吴三急得忙拍大腿:“哎呀,受伤是小事,他冲撞了贵人才是大事!衙门给他捕进牢里去了。”
吴三的着急不是作伪。
非常急切。
可就是急切得过头,子慕予觉得有些问题。
子明为人有些孤傲,并不喜欢跟坳里的人交际。最多遇见,点点头打招呼,多余的话,却是不会说的。
所以坳里那些个男人,也不太待见子明。
子慕予一直盯着吴三的眼睛,并不觉得他在说谎,可绝对在真话里头隐藏了些什么东西。
再说,子慕予可是见过子明变态实力的。
连龙卷风都唤得来的男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容易就被别人占了便宜去?
“叔叔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子慕予问,神态像足了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既然猜不到对方的意图,那就先扔点饵,让这条鱼先浮上来看看。
吴三焦急地挠了挠头:“你娘怕是在山的另一头,找估计一时半会找不回来。”
他说得没错。
山的另一头背风,温暖,草见春早,长得好些。最近苏柔都是赶着牛羊去那边。
“所以呢?”子慕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