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佥朗声大笑着……
好半晌之后,才停下笑声。
从傅勇烈的笑声中,程幾没有感觉出一丝的嘲讽、不屑,亦或是蔑视、轻视。
从笑声中,程幾感觉得出来……傅佥是在替自己不值,替自己悲哀,替自己感到惋惜!
“傅佥今日率兵而来,
非是要加害程将军!”
傅佥一脸肃穆的看着程幾,语气中满是郑重的朗声喝道:“特为保将军名节,特为救将军耳!”
程幾不解,保他的什么名节?两军交战之际,除了他自己投降,还能怎么救他?
“傅将军者……说客也!”
程幾不得其解,朗声反驳道:“程幾驻兵白帝城,安土守境,保一方百姓安宁,名节可全,有何可保?
白帝城既破,有死而已,尽忠而死,死得明白,又有何憾?
我程幾……何需你救?”
程幾话音未落之时,傅佥心下明了。
此人,果如自家主公所言……是个置生死于度外、尽忠守节的硬汉子!
程幾话音刚落,傅佥朗声大笑起来。
傅佥莫名其妙的大笑,令本是心下不解的程幾,愈发的狐疑、不解起来。
数十息之后……
“傅将军……笑从何来?”
待傅佥停下笑声的那一息,程幾当即是朗声喝问道。
“阆中程季然……
不过尔尔!”
傅佥一脸肃穆的看着程幾,沉声喝叱道:“一笑你……不仁不义!
二笑你……不忠不孝!”
傅佥的喝叱声,犹如一闷棍一般,将程幾敲得心下震惊、头脑发懵!
他程幾……
怎么就成了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
傅佥的爆喝声,令程幾全身发热,不知不觉之间,已是一身薄汗。
“自傅佥追随我主以来,凉州军所到之处,与百姓秋毫无犯、与民休养、与民同悲、与民同乐!
我主爱民如子,恩同再造,百姓心存感恩,无不以‘君父’称我主!
我主尚不自安,爱民益甚!”
傅佥神色中尽是肃穆,语气中尽是严厉,沉声喝叱道:“时下,刘范、刘诞犯上作乱,同攻刘璋于蜀中,百姓流离失所、不知生死者几何?
雍闿、朱褒、高定贼子,叛乱作恶于益州南中,各郡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者几何?
值此之时,益州百姓有倒悬之危、生死之厄,民不聊生者……不知凡几!”
程幾直觉得浑身发热,头脑懵懵的,下意识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傅佥所说的这些,全都是真真切切的事,程幾自然是知道,他连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今有我主凉州雄兵二十万,三路并进,同伐巴蜀,益州危如累卵、旦夕可平!
何况……小小白帝城乎?”
傅佥直了直身子,气沉丹田,直直的盯着程幾的方向,沉声喝问道:“今我凉州雄兵,有如神兵天降,兵临城下。军令既出,白帝城一鼓可破!
程将军以区区两千兵卒,妄图阻我凉州雄兵,有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谈何容易?
只不过……徒增死伤而已!
白帝城破,刀剑无眼,百姓死伤,在所难免;将士阵亡,亦不可避免!
生灵涂炭,正在当下!
白帝城破,程将军自可一死了之,全自己一人之名节!
程将军……置城中百姓、帐下将士……于何顾?
置城中百姓于不顾,是为不仁!
置帐下将士于不顾,是为不义!
程季然……你可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