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麻井直树红着眼睛说,“但是我并不后悔,背叛您父母这件事,只能被称为遗憾。”
麻井直树宁愿楚斩雨听完后打他一顿,或者骂他一顿,但是,就和他的父亲一样,他笑了笑:“如果生死都不够,在你看来,什么才有资格成为后悔?”
他是第一次把自己的一生都倒出来,把自己的心肝脾肺都挖出来给别人看,这对麻井直树这样的人来说好似裸奔,他羞愧地摇了摇头:“令尊令堂的死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我愿意把我的命赔给您。”
他和世界上其他人不一样,从出生到现在都满身污秽,尚存的良知为他拷上枷锁,麻井直树活在自我鞭挞的愧疚里,在见到楚斩雨那一刻开始,这种愧疚便如烈日灼心。
而且他没有崇高的理想,加入军队战斗只是为了向军委不断地证明价值,让他能够作为人造战士活下去。
军人对楚斩雨来说是一份崇高的职业,而对麻井直树只是唯一谋生的手段,他能预料到楚斩雨接下来肯定会斥责他,麻井直树看着他走过来,闭上了眼睛。
“别这么紧张,直树,我们是朋友,我不会因为死去的人为难你的。”
楚斩雨替麻井直树整理了一下衣襟,眼睛和嘴像分属于两张不同的脸,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笑意,连惯有的柔和也只是浮于表面:他生气了,但没有发作。
“我对不起您和您的父母。”
“我知道。”楚斩雨很轻松地接话。
看他这副样子,要是有旁听的人,估计还以为楚斩雨被麻井直树的悲惨童年打动了,而麻井直树熟悉他:楚斩雨绝对不会被戴罪之人的眼泪所打动,他反而会觉得你受这么多苦真是活该。
他本来都准备好挨骂挨打了。
“我母亲在你身体里,融合为一的特殊异体,她当时有说过是什么吗?”
麻井直树立刻从这句话的语气里捕获出这才是楚斩雨真正关心的话题:
“我不知道。”
“……”
沉默了一会,楚斩雨当即说:“好了,直树,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我的办公室,哪里都不准去,除了我之外的终端通讯一概不准接收,直到我让你可以出来。”
麻井直树一愣。
“我会替你排掉所有任务和军方委托,接下来你唯一的任务,就是留在这里。”楚斩雨冷声道:“这是命令,我是在通知你,你没有拒绝的权利,拒绝就是违抗军令。”
“好的。”
楚斩雨对着镜子穿好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出去了,麻井直树盘腿坐在地上。
刚刚说了那么多快要忘记的事,他此刻精神有点恍惚,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说出来了,还是当着楚斩雨的面。
要是给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排个序,楚斩雨要是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比起现在波澜不惊的样子,麻井直树真的希望楚斩雨不要保持着温和,最好勃然大怒,把他摁在地上打一顿。
甚至打死都没关系,作为背叛者的他得到惩罚,心里多少会好受点。
但是楚斩雨没有。
这就是朋友吗?
平常的时候,过去的记忆也经常像咕嘟嘟的水泡一样浮起来袭击麻井直树,比如暴躁的父亲,贪婪的母亲,愤怒的邻里,羸弱不堪的弟弟,记忆或好或坏,都是他曾经来过这世上的证明。
但是活着和死去的人都都离开了他,他又变成一个人……麻井直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凯瑟琳贱兮兮的笑容,他也笑了一下:
要知道他这辈子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好吧,也不绝对,从来只与生死结伴的他,如今却有了这么多可信赖的朋友。
可是他这么一想,不甘心:父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