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
他温柔地碰了碰这句话下面的日期。
这个日期距今已经三百年了。
时间对他来说其实是个陌生的概念,因为时间已经不会再在他身上流逝了。
已经过去了太多年,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把他变得真的不像活人,更像是一台无情地执行着命令的精密仪器。
他所有的语言和思维仿佛都局限在了与军队与战报相关的事情范围里,在滔天洪流中他激流勇进,在风平浪静中他未雨绸缪。
他以身为剑,他把自己打磨成了一把又快又亮的长刀,他把自己递到人类手中。
他真的像一柄无双利刃,刀锋雪亮饱淬鲜血;却没有人知道打造他这把名刀的人是谁,因为那个人在这世间留下的一切功绩都被抹去,资料库里的所有信息也几乎是人间蒸发。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个男人可能只是世间的籍籍无名之客,风过湖面不留影。
只有楚斩雨,像一个孩子挽留指尖的细沙一样,去寻找和留存那个人在这世间留下的蛛丝马迹,其中也包括这封写给他自己的信。
他能想象得出,这个男人在写这封信时在灯光下微躬的身影,嘴边呼吸的热气,挨着笔端的,突起的指腹;唇上的胡须被热气打得微湿,掌心相对摩挲拭去汗水。
想着想着,他的神色忽然又变得有些发苦。
他曾经和这个人手拉手走过大街小巷,却又在生命里把他丢掉,现在的他甚至不能具体回忆起这个人的面容长相。
在失去这最后的亲人以前,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亲情对于一个人而言是有多么的重要;一种难以名状的,深重的孤独,雪崩一般掩埋了他。
他将在这个世界上,孤独地走下去,没有了陪伴和那殷切的声声叮嘱,该怎样迎接未来。
而未来也是一片空白,仿佛洪水退去后的世界。可是这么多年,他竟然就这么撑了下来。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楚斩雨靠在墙壁上:“老爸,今天又到了平安夜了,你们在那边还好吗?”
致蓝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