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也没问。”任君仙淡淡地回应道,但李云东强大的嗅觉,已经从空气中闻到一股“酸”的味道。
当然,那可不是什么醋酸的气味,而是浓硝酸的窒息性刺激气味。
“你没问,不等于我不能说。”深感情况危急的李云东果断发动无敌的不等式,说道:“我这个人向来比较喜欢唠嗑儿,给我一台联网且电量无限的手机或者电脑,我能和亲爱的网友们唠到天荒地老。”
“还怪严谨的。”任君仙神色平静,筷子轻轻戳中一片茄子,但李云东却觉得那戳中的分明是自己的肾片,他不禁抖了抖眉头,说道:“那是,毕竟以后要是碰到什么许愿的机会,不严谨点指不定就浪费了。”
比方说,当你捡到神奇的阿拉丁神灯,召唤出里头的灯神,并用阿拉伯语向他祈求一大笔金钱的时候,千万要考虑到汇率和现行币种的问题,否则等你拿到一堆已经停止发行却崭新的旧版货币,你也只能望洋兴叹,连拿去当古董卖的价值都没有。
又比如说,当你的斧头坠入湖中,惊扰了湖泊女神,而她提着金斧头和银斧头出来,并问你掉的是哪把斧头时,你千万要描述到位,参考协调世界时描述斧头掉落的具体时间,秒长最好精准到原子时,也务必要讲述清楚斧头的结构和形态,从RGB色彩参数到原子排布情况,从刃部的金属磨损程度到柄部的木纤维纹理,弄错哪怕一丁点儿都会被判定为说谎,到时候,那就是不是什么湖泊女神,而是话本中的程咬金,三板斧能拍得你哭爹喊娘,魂飞魄散。
对于此刻的李云东而言,任君仙就是掌握不可名状之力的灯神,或是随时可能化身为程咬金的湖泊女神,如果不想被神之力量所制裁,那么就只有好言相劝。
至于这是不是一种舔狗行为,李云东自然认为是“不是”的,毕竟他的目的不在于和任君仙建立起爱情关系,而在于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非要定义的话,那应该归类到紧急避险或是正当防卫之中。
“这样。”任君仙反复用筷子尖戳着那片可怜的茄子,有些百无聊赖的样子,而李云东更觉肾脏隐隐作痛,直到他头皮都有些发麻的时候,任君仙才是平淡地开口道:“我并不打算干涉你的社交,她特地找你帮忙的理由,我也大致可以想象,但云东,你知道的——”她眼神平静地盯着李云东,“世上的公司都是责任有限或者股份有限,而人类其实也类似,我们都是理性有限的生物。”
李云东后背一阵发凉,挤出笑容道:“就没点无限的东西吗?比如梦想啊为人民服务的事业啊?”
“当然有。”任君仙总算将那片伤痕累累的茄子送入口中,不紧不慢地咀嚼起来,眼神却不像是在品味食物,而像是在锁定猎物,“刑期也可以是无限的。”
“——”
李云东不得不考虑起筷子成为凶器的可能性,那危险的尖头若是突然洞穿他的眼球,在他的前额叶疯狂搅动,那该是何等的恐怖,不然就是从鼓膜或者鼻孔穿刺到大脑,光是想象一下他就不禁心生绝望,人类的肉体为何如此脆弱?连一根筷子都无法对抗。
诡异而压抑的氛围笼罩在室内,放在惊悚片里,这会儿就该是让观众尖叫的时刻了。
“对了,我这个周末其实挺闲的。”任君仙毫无预兆地错开了话题,转折之突兀,像是罹患老年痴呆一般,而李云东不禁一愣,脑子抽筋之下,下意识地说道:“那、那你也去搬家吗?”
“——”
任君仙非常无语地望着李云东,有一种用脑袋狠狠顶他肺部的冲动,而李云东这才是后知后觉,试探性地说道:“那我们……周末出去逛逛?”
“你不是不喜欢逛街吗?”任君仙微微挑起眉梢,但李云东却觉得空气中那股浓硝酸的危险味道正在消散,他义正辞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