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真好啊,还有人能想着做这些。”
“你们想了解什么?厂子,人,还是环境?”
“都有吧。重点还是在这种变化中,人的自处。”
“人啊。”张主任笑了笑,“我们的人,你看怎么比,生活,心态。我干了这几年的下岗办,最深的感触,就是有些时候,别太把一些事搞得太煽情。”
“你们年轻,这话,要说早了,其实从八十年代中后期,商品经济,市场经济开始之后,就已经出现企业倒闭、效益开始下降的情况了。不过那时候,大家生活都差不多,没那么大的差异,厂子倒闭关门,也都是集中在一些小厂,人不多,社会影响也没这么大。又赶上下海、做生意、当个体户的浪潮,反而觉得,在厂子里混日子还不如出去闯一闯。还有主动停薪留职或者辞职去外面的。现在看,个人能动性最强的反而是他们那一批。”
“至于国企大厂,则是温水煮青蛙。”
“到了九二年是分水岭,不少国企出现亏损,开始大规模出现回家的情况,为啥?厂子没活了呗。你的管理、制度、技术水平、产品质量、人浮于事、尸位素餐、效率低下的腐败,其实都是次要的原因,最大的症结,是你的成本,干不过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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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回家也没啥了不起。比起最早下海那批,也有人看明白,想明白了。提前内退,按工龄算领八成退休金。去南方打工,学开车给人跑运输,干点小买卖,做点倒买倒卖的小生意,哪怕开个小馆子早点摊。钱还多了,就是身体累了,真没啥了不起。心态积极、愿吃苦的下岗工人,大多去沿海打工,算给家里一个交待。没本事脾气大的,撞破头各种不如意,一家老小混混噩噩过着。不过大、小集体可是真玩完了,本来就是爬在国企身上喝汤渣。”
“不是衰落了,是被社会发展淘汰了,他脱节了,跟不上了,说直白一点,就是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可以发挥价值但是在往上走,就没有天然条件了,所以他只能做为一个落后的基石。”
说着这儿,张主任摆摆手,“呵呵,不说了,不说了,老话讲,屁股决定脑袋。别拿没经历过事情和别人共情。我现在这个位置,在别人眼里,就是既得利益者,说什么,都是代表我们这些人的想法,片面,不客观。都不如你们这种,处在局外人、未来人的角度和高度,来看待如今的问题。”
李乐琢磨琢磨,笑道,“其实,您说的挺好的,也给我们另一个方向来挖掘和看待问题。”
张开建起身,拿起保温壶,给两人续上水,“说句不好听的,所有的问题,都得归咎于,没钱。”
“谁不想让厂子好啊,有钱了,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但是现在,靠企业自救,靠自身滚雪球滚不起来了啊。”
“您是支持改组改制调整的?”
“是,只要能让厂子重新活过来,能让工人重新有盼头,为什么不?”
“您跟我们讲讲这个新钢吧。”
“呵呵,我17岁进厂,到今天35年,你准备从哪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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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年建厂,计划经济时代,抚城除了煤炭,石化之外效益规模排名前五的厂子,96年第一次改制,有了现代企业的壳子,却走成了邯郸学步。效益没见起色,成本一直居高不下,有的钢厂一吨钢水成本十一到十三,新钢十五十六。
进入新世纪,全国钢材市场繁荣的前提下,依旧保持着年亏损大八位数的记录,然后再一次祭出减员增效“法宝”,到最后,就像王师傅说的那样,只剩下一个一分厂还在生产,可现在看,随着煤炭,铁矿石价格上涨,成本再次增加,估计也成不了多久。
但是厂子的老底子还在,三代职工的努力,给厂子留下了账面综合生产能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