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么,底下巧儿家正吵架呢。”李乐一瞧,还真是,下面那户,叮铃哐啷,正吵吵着,有大人喊,有小孩哭,那户门旁,站了不少婆姨闲汉,和李春一样,看着热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你怎么这么好信儿呢?”
“闲着干嘛去?”
“不知道看书?去,往那边去去,匀个空。”
“哦。”李春也不起身,就这么蹲着往边上挪了两步,“叔,吃瓜子不?”
“不吃,你听了半天,大过年的,这家吵啥呢?”
“就,巧儿他二哥送的节礼的事情。惹到了大嫂呗。”
“细说。”
“你不也这么好事儿?”
“闲着也是闲着,说说。”
“巧儿二哥二嫂不是从市里过年回来么?给他大哥送的东西,她大嫂嫌弃送的东西薄,就阴阳怪气儿,说他二哥上了大学了,在外面工作挣钱了,就瞧不起穷亲戚,这么抠,巧儿二嫂就气不过,话赶话,就掐起来了呗。”
“哦,他家老人呢?”
“巧儿爸死的早,妈前两年也走了,现在就巧儿还没出嫁,和他大哥过。”
“怨不得呢。嚯,哪个是大嫂?”
“哪个,穿的不洋气的。”
“嚯,骂的真难听。”
“这一片儿,有名的吵架王,一张嘴,能从起床骂到你睡觉。”
“咱家和她这一上一下的,没啥矛盾吧。”
“她不敢,我妈能抽死她。”
李乐想象一下,一缩脖子,打了个激灵。
“噫,这二嫂战斗力也不弱啊。呦呦哟,上手了嘿。这也没人拉一下。啧啧啧,这哥儿俩不管用啊,自家婆姨也拽不住啊。”
“那俩,干啥呢?”有人喊,春儿和李乐齐扭头,就瞧见李晋乔和李泉一人叼着一根烟走过来。
“爸,看吵架呢,大过年的,比春晚带劲。”李乐回道。
“闲的么是?”
“又是巧儿家哥俩?”李泉笑了笑。
“嗯。”
“起开,边去。”
高矮胖瘦,两对爷儿俩,一字排开,蹲在塬上,观战。
“好么,这是两妯娌?咋跟仇人一样。”
“叔,多少年了,邻居都习惯了,哪年不得来上一场。”
“这家能好了?”
“呵呵。”
“诶,这都不去劝劝?诶呦呵,这婆姨打架咋还抽起自家男人了,噫~~~~~~”
“劝啥,就巧儿大嫂那张臭嘴,可得罪不少人,谁犯得着。再说,他们家里事。”李泉解释道。
“长舌妇?”
“代表。”李泉笑笑。
“啥意思?”
“村里有这么一群婆姨,都这德行,好说个东家长西家短的。”
“就是。”春儿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米,匀李晋乔一半,说道,“看人没钱吧,说人没出息,赚钱了的,说人钱来路不正迟早坐牢。娶的婆姨漂亮就说守不住,丑的又说图老丈人家点啥。女孩出去打工,不回来就说肯定跟谁跑了,回来了就说是被谁甩了,不回去了,说你忘祖背宗,出去几年自己姓啥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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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儿,你这也有小电台?”
“嘿嘿,哎,看,有人拉架了啊。”
李乐听了,心里直乐。
这不就是留守农村的大妈们的一大特色?极具嫉妒心、虚荣心、攀比心,愚昧无知,嘴巴恶毒。
活得好了造谣、否定、排挤你,活的不好嘲笑、讥讽你。
不过,这玩意儿,改变不了的,已经成了一种生活方式。遇到这种,只能放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