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之前,李乐以为进国宾馆会多麻烦,最起码例行检查得有。可真到了大门口,门口的警卫只是瞧了眼车牌,看了看登记表,就挥手放行。
“这就进来了?”
“你以为呢?”坐在副驾的万俟珊笑道,“这里从改开后就开始对外营业了,除了有国家外事接待时候禁止出入,其他时候,顶多就是严格一点,哪有那么神神秘秘。”
“我说呢。”李乐一指路边停着的一溜私牌车。
“你爸说是在几号楼?”
“清露堂。”李乐放慢车速,准备瞅瞅路牌。
“在万柳堂和同乐堂中间,你往养源斋那个方向开就成,”后排曾昭仪说道。
“噫,您来过?”
“早些年没对外开放的时候,来这里参加过几次活动,还算有印象。”
“我说呢。姥爷,我听说这里的名字是因为乾隆皇帝那句钓鱼台的诗,丛祠不断故乡火,冻浦犹存沉钓风?”
“倒也不是,你要说只钓鱼台三字的诗词,宋有袁默,将相宁有种,屠狗饭牛皆可用,曹公黄相俱尘埃,至今犹有钓鱼台。元有徐再思,便齐云安稳似云台,故人同榻成何碍,太史瘦哉。明有施闰章的莫问垂纶客,空台倚翠屏。”
“这里最早的来历是金章宗完颜璟在此钓鱼,故名钓鱼台,元代成了宰相廉希宪的别墅,之后明清两代成了皇家园林、行宫。乾隆只不过给望海楼题了匾,下面官员办事,便刻了首乾隆的诗碑,拍了拍马屁。到了清朝快灭亡之际,这里又被溥仪给了他的老师陈宝琛。”
“陈宝琛是闽省人,得了这里之后,便组织在京的闽省人成立了一个叫‘补闲’的诗社,如樊增祥、林纾、周树模、陈师曾都是这里的常客。钓鱼台就成了文人的会所。后来还编了一部诗集,叫,陈太傅钓鱼台赐庄图咏册。”
“那就成了私产了?”
“哪有的事情。溥仪被赶出皇宫之后,你们燕大农学院的师生,上街游走,闹事儿,最后迫使陈家交出了这个地方,还了回去。可小朝廷手头紧,有人出主意,将留下来的皇室房产出租,挣点租金。于是这里用一年300块的价格又租给了陈宝琛的儿子,算是半租半赠。直到建国之后,才将荒废多年的钓鱼台改成了国宾馆。”
“嘿,姥爷这里你倒是门儿清。”
“哪学的这些京油子口舌。”老头嗔道,“这都是当年我在清大上学的时候,和几个同学到这里闲逛听到的。”
“哦,怪不得呢。”
“珊姨,这里您也熟?”
“还行吧,那时候迎来送往接待外宾,像什么拉美的总统,非洲的王爷,经常找一些在京的大学生来表演节目,有时候逢年过节的,也搞活动,来过好几次。那时燕京的大中小学生,海子里都去过的,多的是,没什么稀奇的。”
“怪不得。”
经两人这么一说,李乐渐渐没了对这里的神秘感。一边压着车速,往前开,一边左瞧右看的。
许是冬天,园子里,除了几棵青松翠柏和湖水、偶尔的几处草坪,还泛着青绿,其他的看着黄色灰色占了大半,想想,也就那么回事儿,还不如有些南方园林的景致,顶多就占了个气势和宽阔。
兴许夏天来的时候才能看出介绍上说的,白藕无花池水涸,惟余松柏摩天高。
车子开过养源斋,到了一个小路口,李乐按着指示把车停到一旁的停车位,把姥爷扶下车,沿着绿化带,往前走,进了小桥边,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大衣服务员,门头上写着“清露堂”白底黑字牌匾的小院。
三层台阶以上,跨过门槛,就见这院里树木参天,冬青盆景,围廊天井,古色古香。
“呀,爸。”正从堂屋里出来的李晋乔瞧见曾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