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饭店门口。
“叔,这是哪儿?”
车子一停,后排的李春就爬了起来,左右看看,一脸的迷惑。
“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知道是哪儿么?”
“龙门,不是在洛阳么?”
“叫龙门的地方多了,这里应该是河津是吧。”付清梅拿起军大衣,递到身后。
“哪都瞒不了您。”李乐拍起马屁,又冲李春说道,“这里是晋省和陕省交界的地方,叫禹门口,传说当年大禹治水时,龙门山跟黄龙山连在一起,挡住了黄河的去路,大禹便在此开凿龙门,黄河便一泻南下。”
“《吕氏春秋》上,说过这里,昔上古龙门未开,吕梁未发,河出孟门,大溢逆流,无有丘陵沃衍平原高阜,尽皆灭亡,名曰鸿水。《水经注》上也讲过,龙门为禹所凿,广八十步,岩际镌迹尚存。天下九曲黄河,最窄处便在此,三十八米而已。”
“水经注我知道,郦道元的么。南北朝时候的人。”李春举手。
“北魏孝文帝时期,死在临潼阴盘驿。”
“嘿嘿,老师没讲那么细,考不到。”
“你叔给你说,你就记着。”豆兰馨指指李春,语气不善。
李春不怕李泉,就怕这个妈,赶紧一耷拉眼,低头,“哦。”
“先吃饭,吃完饭带你去大梯子崖。”李乐笑了笑。
“干嘛的?”
“来都来了,去看看,顺便给你祈个福气。”
“啥福气?”李春疑惑道。
“去了就知道。”
饭馆门面不大,但是一溜几家馆子,这家门前车最多。
李厨子自然知道,按照规律,应该去哪。
果不其然,这里的红烧黄河鲤,味道特别,肉质肥厚、色白而鲜亮,入口细嫩绵香,鲜美异常,丝毫没有土腥味。
按照店里的说法,都是在黄河里捕的,渔民送来后,用澄清后的黄河水养着,吐泥沙两天之后才能做菜上桌。
老板瞧着李乐和气,说的又都是行里话,便带着去看了看养鱼的池子。
看到池子里的鲤鱼,老板的话便信了七分。
赤尾金鳞、泛着亮光,头上两条触须,长如美髯,在水中飘动,颇为俊逸,算是明白汪增奇老爷子生前告诉自己的,黄河金丝鲤鱼的模样。
厨子虽是野厨,但方圆几十里,唯这人的手艺最好,只不过具体怎么做的,李乐试探着问了,见老板只是笑笑,便谢过告辞。
吃完饭,李乐先是领着李春去了公路桥,一脚陕省一脚晋省的,体会了一下一脚跨两省的感觉。
随后又开车沿着岸边一条不甚宽阔,依着悬崖修建的公路向西北开了不到十分钟,便看到一块写着“大梯子崖”牌子的地方。
“你们上去吧,我是爬不动的。”
付清梅仰头看了眼上面的栈道和山崖间的石阶。
“奶不去,我们也不去了,就陪着奶在这看看黄河,也挺好。你带春儿上去瞧瞧。”李泉看了眼豆兰馨,也说道。
“成,那我带着上去了。”
李乐拉着跃跃欲试的李春,买了票上了人工开凿的天梯。
天梯呈“之”字形,壁立千仞,盘旋而上,山壁的青石上,一道道斑驳凿痕,手摸上去,只觉人定胜天。脚下,一步一登高。
一边是峭崖绝壁,一边是大河滚滚,胆子小的,没几步便腿脚发软。
低头俯瞰,见大河雄浑,如黄龙咆哮,翻腾向前,举头遥望,百丈山崖相对矗立,青光闪耀处,如开天门。
三百六十五级阶梯爬起来,对李乐来说,不算什么,倒是李春,一路攀登,除了脸上有些红晕,气息匀畅,一如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