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行,从国道换到省道,从省道换到乡村公路,终于在七点左右到了高家堡。
问了几个人,大金杯停在一幢三层红砖小楼旁。
“到了,是这儿吧。”小王看了眼李乐。
“嗯。”
李乐抬头,“高家堡镇招待所”的牌匾,歪歪扭扭的挂在小楼二层的窗外,车灯一照,透着萧条、破旧。
拉开车门,李乐拎着旅行包,下了车。
“李乐,赶紧给李队打个电话,就说我们把你带到地方了。”
“你们还得开长时间?这都七点多了,要不先吃个饭?”
“算了,中午吃撑了,从这到麟州县城也就个把小时,我们到那再说。”
“李乐,二十五号,麟州别忘了。”
“忘不了,你们路上慢着点。”
“走了啊。”
金杯鸣了两声喇叭,一个调头,突突突开走,灯光所照之处,一片灰扑扑。
说是招待所,倒像是个破烂的办公楼。
推门进去,就看到水泥地面,掉漆的绿色墙裙,发黄的白色墙面,墙面上,还沾着塑料泡沫裁成的标语,“坚决走与工农兵相结合的道路”。
几根吊在屋顶的日光灯管,时不时的闪一下。后墙一扇红漆木窗,掉了一半的地方,补着一张三合板。
如果不是楼梯口一间写着住宿登记的屋里有电视机传来的声响,李乐都以为到了密室逃脱的场景。
“师傅,师傅。”李乐敲敲房门。
屋里,正坐在一张钢丝床上,看捧着铝饭盒,看电视的中年男人,听到叫声扭过头,一边打量李乐,一边问道,“住宿?”
“来找人的。”
“找人?住这的还是在这干活的?”
“住这的,社科院的,姓曾,他是我姥爷。”
“哦,曾老师吧。”男人点头,放下饭盒,起身披上棉袄,“他们刚回来,我带你上去。”
“麻烦你了,师傅。”李乐笑笑。
“客气个啥么,曾老师刚还和我说,他孙子要来。”
跟着男人上了二楼,走廊两边,几个房间从门上面的副窗透出灯光,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走到最里面一个房间门口,男人敲了敲门,“曾老师,你家娃来了。”
吱呀一声,穿着灰色手打毛衣,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的曾昭仪出现在李乐面前。
“姥爷。”
“我还想呢,怎么还没到。”曾昭仪取下眼镜,朝男人道,“胡师傅,麻烦你了。”
“嗨,这有啥,赶紧进去,凉气别进去了,回头我让小孙再补点暖气。”胡师傅笑道。
“没事,屋里够热了。”
“哪能呢,你们也冻一天了,都是知识分子,身子骨可不比我们。”
“那谢了啊。”
“要被子枕头什么的,我就在楼下。”
胡师傅抖抖肩头的棉衣,摆摆手下了楼。
李乐进屋,扫了眼屋里的陈设。
两张木板床,被褥齐全,就是床单枕巾什么的,那叫一个花开富贵,鸳鸯戏水,鸾凤和鸣。
一张小书桌,摆满了资料和书本,还有几张手绘地图挂在墙上,地上摆着十几个写了编号的编织袋和纸箱。
“吃饭了没?”曾昭仪关上门。
“没呢,您吃过了?”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把今天的统计做了,楼下有个小饭馆。”
“我帮您?”李乐扔下旅行包,蹲到床头,指指地上的一堆破瓦片,“这是干嘛的。”
“别乱碰,还没整理呢。”老头拿脚趋了趋李乐。
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