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热血翻涌,忍不住地咆哮。
程世昌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喝了几年洋墨水,竟然如此离经叛道。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出去学西医吗?到底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只会反抗父母,反抗婚姻,说些无法无天,大逆不道的话!
面对一脸悲愤的程冠英,柒月脸色平静,不卑不亢地道:“你一个大男人,也知道说父权、孝道压着你,不敢反抗,不敢退婚。那我一介弱女子,除了父权、孝道,还有夫权、妇道的重重压迫。我如何凭一己之力,以卵击石,去对抗几千年的封建传统?做一个不裹小脚,读书识字的新女性?你分明是背信弃义,喜新厌旧,强人所难!”
对啊!堂下众人听了,顿时茅塞顿开。什么嫌弃女方裹小脚,不识字,什么反抗封建包办婚姻,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是为了掩盖男人背信弃义,见异思迁的本性。
就像新娘子刚才说的,那些东洋女人浪荡轻浮,把男女关系看得很随便。加上西方文化浪潮的冲击,很多华国男留学生不顾家中已娶妻生子,或者在国内已有未婚妻,和这些东洋女人厮混苟合。
有些华国的女留学生也不守妇道,以自由恋爱为名,和男同学随便同居。还说什么大胆勇敢追求真爱,不必拘泥世俗看法,却徘徊在几个男人中间,勾三搭四,朝秦暮楚。
柒月一语中的,剥下了程冠英身上的那层画皮。其实,这一点,连程世昌都看出来了,才会在当初儿子要退婚的回信中,将他痛骂了一顿。
如果程冠英没去国外留学,没喝几年洋墨水,他根本不会迟迟不完婚,也不会挑三拣四,觉得原主配不上他。
别拿什么骗婚当借口,换一个家世远在程家之上,娘家有钱有势,自己又彪悍泼辣的女人试试?柒月打赌,借给程冠英十个胆子他都不敢。不过是欺负原主这个性格温顺,老实巴交的乡下女人罢了!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而女人天生弱势。男人被封建强权欺压,他们不会同情、怜悯比他们更弱的女性,反而会鄙视欺压她们,并给她们扣一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帽子。
评判一个男人人品如何,道德高尚还是卑劣,不是看他如何说,而是看他如何做,尤其是面对女性这个弱势群体的时候。
平时嘴上说着同情女性,解放女性,尊重女性,其实,最瞧不起女性的就是程冠英。
在那些公然发表的小说中,他痛心疾首,揭露批判旧时代的女性,被吃人的封建礼教迫害、践踏、鄙视,成了受害者和牺牲品。在他的笔下,这些女人无一例外都是愚昧、麻木、懦弱、晦暗,人性毫无闪光点。
而在现实中,践踏、鄙视、侮辱原主这个女性的,恰恰就是程冠英自己。
他用十二年不圆房,用这桩有名无实的畸形婚姻,把原主这个上了程家族谱的女人,这个他三书六聘,八抬大轿迎娶的妻子,鄙视、侮辱、践踏、伤害了一个彻底,连他笔下批判的冷血的封建遗老遗少都不如。
那些遗老遗少,也许三妻四妾,也许花天酒地,但对原配发妻,大多不休不弃。在传统大家族中,再无才无貌,身为明媒正娶的正房,当家主母的地位还是无可撼动的,鲜少会被排挤到去吃斋念佛。
在众目睽睽之下,程冠英觉得自己颜面扫地。
没想到眼前这个乡下女人,没读过几年书,却如此牙尖嘴利,逻辑还很清晰,理由充分,并不是胡言乱语,胡搅蛮缠。
但他仍然厌恶她,自己说一句,她一个小女人竟敢顶三句,感觉是对自己的严重冒犯。
被她伶牙俐齿怼得哑口无言,他忍不住大喝一声:“废话少说,齐氏,今天我就要休了你!”
疯了,主神碎片他要以身相许三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