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董武卫很是心惊。
坐在火车上,酒意浓重,他也没能像以往,在趷蹬蹬的铁轮摩擦节奏里睡着。反复的琢磨伙计们透露的消息,阵阵寒意透上心头。
火车很快到了涟泉火车站,这里是早上的起点站,也是晚上的终点站。一看到站,人群如同拔开闸板的水流,车厢里的人很快走个干净。
董武卫单身一人,又没拿什么东西,磨磨蹭蹭的,下车时车厢已经没有几个人。
别看火车上人多,出站口人流如潮。离开灯火辉煌的火车站,没入黑咕隆咚的夜,人群就像迅速漫入久旱田地的水,很难见到其他人影。
从火车站回厂,有大路小路各一条,大路弧形,小路直线,小路比大路短一倍。带着酒意,又累又乏的董武卫,自然选择的是小路。这条小路,本是农村人上田用的。坎坎坷坷,宽度仅能容下一辆手拉两轮平车,路两边夹着农民编撮箕和抬筐用的白蜡条子。
白蜡条子一人多高,密密蓬蓬,形成黑黑的甬道。白天人都很少,夜里基本不见人影,胆小的人走在这里难免不打怵。虽然有些胆怯,董武卫在这路走过几百回。应该说才下雨形成的坑坑洼洼,他不太清楚,对路上的小桥、沟沟坎坎还是门里清爽的。
大步流星,身上出了些汗,远远的天际可见厂子斑斑驳驳的灯光亮。估计一下,离厂子最多也不过两里多路,董武卫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心急、腿快、天黑,脚上不知绊倒了什么软不叮当的东西。董武卫身子直直的向前戗去,狗吃屎样脸先着地的趴在地上,脑袋嗡嗡直响 。没等他反应过来,扑上来两条黑影。紧接着一个人重重的大屁股墩在脊梁背上,臭烘烘的厚袋子,连头带脖子捂得严严实实,然后两只大手,铁钳样卡着脖子。另一个人则抡开木棍,可劲的往腿和胳膊上招呼。直到董武卫不再出声,两个人才刷啦一声蹿过白蜡条子棵,从田垄上跑去。
董武卫的哑巴亏吃定了。
到厂子保卫科报案,保卫科说厂子外的案子管不了。到派出所报案,现场他不能准确提供。就是准确提供,勤劳的农家人,一大清早下地,现场还不得破坏。提供嫌疑人,从当造反派闹派性起,他得罪的人何止成百上千。就是想弄死他的没有上百,也有好几十。不是死了人,警方没有列入重大刑事案件。
当年武斗的时候,凡是抓住对方的俘虏。他从不用绳吊鞭抽。而是很有创意,他让俘虏在地上做俯卧撑的架子。自己勾起脚尖,往对方心口窝踢。这样做的结果,表面看来毫发无损,实则已受内伤。不少的人,至今仍然呕血不止。这些人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这也是,董武卫那天听到派友说到要整顿,心里发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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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不了了之。
只是金风未动蝉先觉。
没有多久,政局变化。清理造反上台的人,已经提上核心的议事日程。组织上要找到董武卫,那可不就是卖碗的碰上卖枣的,早早晚晚的事。
他的派性战友,已经开始失势。
没过多久,董武卫终于调走了。狡兔有三窟,他这样的人吗,九个窟都嫌少。
梦佳萍头上的大山终于搬倒,她和姜百龙结婚了!
只是,几年没见,她对华援朝的恨意重了。
原因是华援朝那封劝婚的信……
时光荏苒,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时间改造不了的。
转眼,迈进了八十年代的门槛。
社会上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四个现代化提上日程,以经济效益为中心的工作思路提了出来。
华援朝作为局里举办的安全大检查小组成员,相隔七八年再次来到厂子里。
厂子变化不大,只物是人非,伊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