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斗田是一块面积很大的田,又临大堰边儿,每年水若长高了,就会被淹没,所以没有保障,只能是队里每家分上一份。
下边靠水更近的还有一块田叫担二,比起九斗更没有保障,所以很多时候都没有人在上面种东西。我们家那会儿分田时,是哥哥嫂子还没有分家的时候,另外还有几位姐姐的田也在份,所以分得一块面积相当大。因经常被水淹没,没有什么保障,所以哥嫂分家后也没要他们的那一份子,父亲便将其全部种上了油菜。
未曾想,今年春天雨水虽大,但老农埂水库一开闸泄洪,水很快就下去了,油菜不仅没受到影响,还难得的大丰收,甚是喜人。
下午也就两点多钟的时候,母亲和我与表哥三人,已将油菜籽全部打捆捆好。母亲说,要等到父亲串门回来再开始挑。我想闲着也是闲着,没有必要非等父亲回来再开始干,于是拿起肩担,两头各扎上一捆就开始挑了起来。表哥见我开始动手干了起来,他也不甘示弱,拿起肩担学着我的样子,扎起菜籽捆,和我一起往场里挑去。
虽是艳阳高照,那青绿间黄的菜籽杆,水分可一点也没有被晒出来。我和表哥踉踉跄跄,一步一步咬着牙,挑着那沉甸甸的菜籽,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肩担磨破了衣服,磨破了肩膀,鲜血和着汗水,顺着我们的后背染红了白衬衫,但我们依旧咬牙坚持着。表哥比我大一岁,虽然还在上学,没干过什么累活,但是,也不能输给我。
等到我们把一捆捆的菜籽都挑到场上之后,我们的衣服贴着血肉,已经粘在了身上,脱去衣服时还带下两块小肉皮。母亲心疼的怪我们不该这么拼命的干,应该等父亲回来。父亲中午喝了点酒,这才微醺醺的回到家,正准备下地干活时,才发现场上堆满了菜籽,惊讶的夸赞我们真能干,见我们的肩膀都磨破了,还心疼的责怪了我们几句。
晚饭时,母亲特意炖了一锅,春节前晒的腊肉,还炒了一盆鸡蛋和白菜,父亲拿出了,我们给人做菜时,人家给的两瓶好酒。吃着肉,喝着酒,我和表哥也忘却了,被磨破肩膀上的痛。饭后母亲又烧了一大锅热水,我和表哥各自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也不知是酒精的力量,还是确实太累了,我们都有浑身瘫软的感觉,倚在床头上,却没有困意。表哥又兴致勃勃的聊起了在学校里,有那些混事的学生整天胡闹,也不学习,老师都管不了他们。也有男生追女生,女生追男生的事情,女生如何漂亮,男生如何开朗。只听的我时而满头雾水,时而心生痒痒,又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感觉。我便和他说起了我们放牛的事儿,西邻家那个比我大三岁的小兵哥哥,经常带着我们一干不太懂事儿的半大小子,牵着牛,哪管牛儿吃不吃得着草?一个劲儿的拽着牛缰绳往西走。西边离我们这里约有三四里的地方,有一个村子,那个村子里有几个漂亮的姑娘也经常出村放牛,时而冲我们挑衅般的瞪着眼睛,时而嬉笑着嗔骂一声,时而走到近前,涨红着脸,羞涩的微微一笑,甚是惹人怜爱。不知不觉中,我们聊到了凌晨。
天都快亮了,你们还不睡觉?母亲催促道。我们俩只好躺下,又悄声细语的说了会话后,渐渐睡去。
那时候我和表哥躺在一张床上,还睡在一起,直聊到深夜的情形,经常出现,因为只要他不上课,就会到我们家来做客,且我们俩总有说不完的话。
都说春雨贵如油。不知那年,十七岁的早春,哪来那么多的雨?连阴累月,淫雨霏霏,搞得人们的心情,如灌了铅般的沉重。我们这些狂浪不羁的小青年,都快憋坏了。雨天泥泞也不得出远门玩耍,怕牛踩坏了田埂,更不能牵着牛去西边的村子里,见那些好看的姑娘们。不知不觉中,浑浑噩噩懵懵懂懂,情窦渐开的少年们,却到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岁。
雨刚停,便是东风渐暖,小艳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