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下去,我都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现在的身体情况哪还经得起她这么折腾?”
荣音静静地看着、听着他的牢骚、抱怨、关心、懊恼,一颗心像是被银针猛地戳了一下,然后一下、又一下……
几乎是从胸腔发出来的沉闷声音,“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医生吗?”不知是情急之下,还是本能反应,段寒霆连着两声诘问脱口而出。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荣音的表情变了,冷了。
荣音抬头,她目光平静,也很冰冷地盯着段寒霆,“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曾经’还是名医生。”
她绕过段寒霆径直往前走去,段寒霆这才惊觉荣音情绪不太对,忙追上去,“音音,对不起,我不是冲你,我就是着急……”
“我知道你着急,从我来到这里,我就看到你着急了,你急在脸上,急在心里,你急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赔给慕容妍!”
荣音终于忍无可忍,话越说越急,在走廊上失了声,最后半句几乎是在咆哮。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胸腔都跟着起伏不定,心咚咚直跳。
段寒霆怔愣当场。
走廊上的病人、医生、护士齐刷刷地朝这边看过来,有个医生蹙眉提醒“医院禁止大声喧哗,请不要影响其它病人休息。”
“对不起。”
荣音意识到自己失态,忙道歉,平复了下心绪,朝病房的方向走去。
段寒霆立马跟上,偷瞄着荣音的神色,见她面沉如水,心中不由一紧,想想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心里更是翻了个个儿,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在病房门口停下,荣音隔着窗户看向躺在床上的慕容妍,盖着被子,可她脸上和手腕上的伤依旧触目惊心。
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亲人纷纷去世,自己又遭受了巨大的身心折磨,同为女人,她很同情慕容妍的遭遇,有时候比起死亡,活着才是最大的不幸。
她沉声开口,“她的主治医生说,慕容妍的精神状况极差,求生欲望极低,再这样下去,就算她没有自杀身亡,也会得精神病,或者抑郁症。”
段寒霆听到这里,心中蓦地一沉,“那怎么办?怎么才能救她,让她好起来?”
“比起外伤,她更多的创伤在心理。或许可以让她看看心理医生,帮她开导开导,但心理上的事,更多的还在于她自己能否想得开。”
荣音深叹一口气,到走廊一旁打了几个电话,又跟护士借来纸笔,刷刷写下一串人名和号码,递给段寒霆。
段寒霆接过纸张,不明所以地看着荣音,“这是?”
荣音扣上笔帽,“这是上海几个比较不错的心理医生,我把他们的姓名电话都给你写下来了,这几天你可以联系一下,敲一下具体的出诊时间。”
段寒霆点点头,又见荣音将笔还给护士后,戴上手套一副要走的架势,“那你、你要去哪儿?”
荣音淡淡道“来都来了,不回娘家看看说不过去。我去一趟杜公馆,今晚住一宿,明早坐火车返回北平,那边一堆事呢。”
“你这就要走?”段寒霆吃惊地看着她。
荣音抬起头来,情绪平静,甚至还扯出一丝笑,“我匆匆赶过来就是为了看你,见你还好端端地活着也就放心了。”
她扣上帽子,“我走了。”
“音音……”段寒霆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深深地看着她,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荣音静默半天,毅然决然地对上他的眼眸,“我明白。这次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尊重你。只要你顺从自己的本心就好。”
她拂下他的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轻叹道“一辈子长着呢,谁跟谁走到最后都不一定,有的人注定是伴侣,有的人注定是过客,随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