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气,皮笑肉不笑起来。
“区区小事,就不麻烦差爷了,在下听说这长安城里的鬼市藏奸窝匪,全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亡命之徒,明天,在下稍微破费点,让他们上门找找晦气也就得了……”
“噢?”
随着一个沉郁的男声从屏风后传出,客商只觉得一片乌云压顶,仰起头时,眼前已经站定了一位身材高大面色铁青的汉子。
汉子险峰一样陡峭的脸庞上站不住任何表情,一双黑洞一样深邃的眼睛里仿佛隐居着巨蟒怪猿,但凡有人敢稍加对视,一定会被猛兽突袭,生吞活剥。
他身上穿着一件“怪袍”,用料和颜色都很杂乱,有麻布,有丝绢,杂七杂八地拼接着,款式也一半像汉装,一半像胡服,看不出身份的尊卑。
商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打扮,一时间没办法从服制上判断对方的来头。
“在下野良,鬼市之主,最喜欢找别人的晦气,说吧,要钱还是要人?要活口还是死尸?要全尸还是零件?”
野良摸了摸腰后别着的那把形似残月的异族回旋弯刀,半卷的袖口下露着一张人像刺青,一半是佛面,一半是魔脸,开口便透露出一股茹毛饮血的野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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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商连退了两步,顿时感觉后脖梗子凉飕飕的!
长安城有两条大的商贸街坊,一条是位于万年县的东市,一条是位于长安县的西市,据说,在西市西边有一家名叫“无醉”的酒馆,过了酒幌,就是野良的地盘,那里的店面表面上和其它铺子一样,暗地里却干着贩卖私货,洗钱销赃,甚至买凶杀人等一切不法的勾当。
这样神秘恐怖的法外之地,他也只是听人酒后聊天时提起过,自己从不敢涉足,刚才不过是扯大旗做虎皮,没想到却好死不死地撞到了“长安第一黑手”正主的眼前!
他赶紧抬起双手使劲地抹着脸,假装在努力醒酒,其实是生怕得罪了野良被他记住面孔,明天就暴尸街头,死无全尸!
“长安城到底还是天子脚下,凭他野良再凶悍,谅也不敢和朝廷官员作对!”他在心里紧张地盘算着,咬牙决定再吹个更大的牛,唬住众人,借机脱身。
酒吓醒了一多半,他的口齿反倒结巴起来,“你,你们别欺负我是外乡人,告诉你们,爷,爷在朝堂之上可有不少朋友!惹恼了爷,一,一句话就可以让这破店关张!”
“噢……”
他话音未落,屏风后又“飘”出一名翩翩公子,他五官温润如玉,长身玉立,虽然身穿便服,但举手投足间都是官家做派。
他也是今晚唯一一个对客商微笑的男人。
“在下徐喻,监察御史,不知客商和朝中哪位相熟?事关重大,客商可要想好了再说,千万不要随口攀咬,害人结怨啊……”
徐喻目光清洌,像初春乍暖还寒时湖面上最后一层没来得及融化的薄冰,他轻飘飘一句话却让客商觉得如履薄冰,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他虽然没资格混迹官场,但也知道监察御史官阶虽然不算高,却担任着纠查百官的职责,权限极广,堪称“行走的尚方宝剑”,就连朝堂上那些大员们也不敢轻易招惹,他随便一句酒话万一真被眼前这御史记录在薄,明天报到朝堂上,自己可是捅了“污蔑朝臣”的天大的篓子,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眼前这官,吏,匪三名男子都是为了同一名女子聚集在这里,那客商不敢再多嘴一个字,只怔怔地望向堂中那道隔开内厅和外厅的屏风,心里又是好奇,又是恐惧,又是敬畏。
“这孟得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
屏风上,映出一个曼妙的身影……
她就是孟得鹿,是整个平康坊乃至长安城里最传奇的女子……